宋临走进金融大厦顶层会议室的那一刻，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三十七层的高度让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观如同微缩模型，而他站在那里，就像俯瞰众生的神祇。
他今天穿了一套定制的深灰色西装，意大利手工皮鞋在玻璃地板上敲出不紧不慢的节奏。会议桌两侧坐满了国内顶级投行的代表，此刻却都屏住了呼吸。
“抱歉，迟到了两分钟。“宋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解开西装纽扣，优雅入座。他根本没看腕表，却精准地说出了迟到时间——这是他一贯的作风，用细节碾压对手的自信。
“宋总，关于这次并购案...“对面摩根的代表刚开口，就被宋临抬手打断。
“王总监，你们提供的方案漏洞百出。“宋临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桌子中央，“第七页第三行的估值模型，错误率高达12%。“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那位王总监脸色瞬间煞白，慌忙翻开文件核对。
宋临没有等待确认，他靠向椅背，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我重新计算了所有数据，正确的报价应该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24.7亿，不是你们提出的27.3亿。“
助理适时递上一台平板电脑，宋临指尖在上面轻点几下，整个估值模型投影在会议室墙壁上，每一个数字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这...这不可能...“王总监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我们的团队计算了三遍...“
“所以你们浪费了时间，还得出了错误结论。“宋临冷笑一声，站起身整理袖口，“我的时间很宝贵。给你们24小时修改方案，否则我会考虑与高盛合作。“
他转身离开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直到电梯门关闭，助理小林才敢小声开口：“宋总，这样会不会太...“
“太什么？“宋临斜睨他一眼。
“太不留情面了？摩根毕竟是...“
“商场如战场，小林。“宋临打断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银质烟盒，“弱者不值得同情。“他取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尖轻嗅，“去查一下林世诚最近的动向。“
“林氏集团的林董事长？“小林一愣，“您不是说过不和他们...“
“我改主意了。“宋临眼神陡然转冷，“十年前他对我父亲做的事，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电梯到达一楼，宋临大步走出金融大厦。初夏的阳光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引得路人频频回头。但他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
“去香山会所。“他对司机吩咐道，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李律师，我要林氏集团所有的股权结构资料，越详细越好。“
挂断电话，宋临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复仇的棋局已经布好，只等猎物入网。
香山会所是城中最高端的私人俱乐部，入会费七位数起。宋临是这里的常客，不仅因为这里的雪茄室收藏了全球最顶级的古巴雪茄，更因为这里是他收集情报的最佳场所。
“宋先生，您的老位置准备好了。“经理恭敬地引路。
宋临微微颔首，穿过装饰奢华的大厅。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几位名媛故作不经意地整理妆容，而商界大佬们则投来或敬畏或嫉妒的目光。
“宋总！真是巧啊！“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伸出双手，“上次在金融峰会上...“
宋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过。那人尴尬地僵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雪茄室里，宋临选了一支Cohiba Behike，侍者刚准备为他剪开，他却抬手制止，“我自己来。“
他动作娴熟地处理着这支价值数千美元的雪茄，每一个步骤都像在完成某种仪式。当第一口烟雾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时，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品味胜利的滋味。
“一个人享受顶级雪茄，不觉得寂寞吗？“
一个清亮的女声打破了宁静。宋临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简约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站在面前。她没有像会所里其他女人那样浓妆艳抹，素净的脸上只涂了淡淡的唇膏，却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不喜欢被打扰。“宋临冷冷地说，故意吐出一口烟雾。
女子没有被他的态度吓退，反而在他对面坐下，“宋临，28岁，哈佛商学院最年轻的MBA毕业生，华尔街传奇对冲基金经理，三年前回国创立临渊资本，年回报率从未低于45%。“她如数家珍般说道，然后微微一笑，“我说得对吗，宋先生？“
宋临终于正眼看她，“调查得很清楚。想要什么？投资？还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我的人脉？“
“我想要一杯咖啡，和一个不那么自大的谈话对象。“女子直视他的眼睛，丝毫没有怯意，“不过看来后者有点困难。“
宋临挑了挑眉。多年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那些接近他的人，要么谄媚逢迎，要么畏惧退缩。这个女人的直率反而让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名字？“他简短地问。
“林雨晴。“她招手叫来侍者，“一杯美式，不加糖。“
宋临的手指在雪茄上轻轻敲击，“林...这个姓氏在商界不多见。“
“巧合而已。“林雨晴接过咖啡，轻啜一口，“我在一家小型设计公司工作，今天是被客户邀请来的。“
宋临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的是一块普通的天梭表，而不是会所里常见的百达翡丽或江诗丹顿。她的包也不是什么奢侈品牌，但设计感很强。
“所以，林小姐对金融很感兴趣？“宋临故意问道。
“不，我对人更感兴趣。“林雨晴放下咖啡杯，“特别是像你这样，把自己包裹在'金融天才'外壳里的人。“
宋临的眼神骤然变冷，“你胆子不小。“
“我只是不喜欢虚伪。“林雨晴站起身，“谢谢你的时间，宋先生。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放下那副'全世界都欠我钱'的表情。“
她转身离开，留下宋临一人坐在原地，手中的雪茄已经熄灭。他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某种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奇怪的、久违的兴奋。
“查一下这个林雨晴。“他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助理说，“全部资料。“
三天后，宋临站在林雨晴工作的设计工作室楼下。他今天换了一身休闲装扮，深蓝色高领毛衣搭配黑色长裤，却依然掩不住与生俱来的精英气质。
“宋先生？“林雨晴走出大楼，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你在这里...“
“等你。“宋临直截了当，“我有个项目想请你设计。“
林雨晴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是我？你可以请任何顶级设计公司。“
“因为...“宋临难得地停顿了一下，“你不怕我。“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林雨晴的意料。她歪头打量他片刻，突然笑了，“好吧，不过我的收费标准可不低。“
“钱不是问题。“宋临为她打开车门，“晚餐时详谈？“
林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宋临关门的瞬间，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复仇计划的第一步，比他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餐厅是宋临常去的一家法式餐厅，主厨特意出来迎接。他们被安排在最好的位置，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
“所以，是什么项目？“林雨晴开门见山地问。
宋临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鹅肝，“我在外滩有一套顶层公寓，需要重新设计。“
“这种项目通常需要找室内设计公司，而不是我们这种平面设计工作室。“
“我欣赏你的风格。“宋临抬眼，“简洁，有力，不拖泥带水。“
林雨晴抿了一口红酒，“你调查过我。“
“当然。“宋临毫不掩饰，“我对所有合作对象都了如指掌。“
“那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林雨晴突然问道，眼神变得锐利。
宋临手中的餐刀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这不重要。“
“林世诚。“林雨晴一字一顿地说，“林氏集团董事长。“
宋临的表情瞬间凝固。那个他计划摧毁的男人，竟然是他眼前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子的父亲。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多么讽刺的玩笑。
“现在，你还想让我设计你的公寓吗，宋先生？“林雨晴直视他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反应。
宋临缓缓放下餐具，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标志性的高傲表情，“为什么不呢？商业归商业，不是吗？“
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这场复仇游戏已经变得复杂起来。因为当他看着林雨晴那双清澈的眼睛时，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