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俯撑千钧砺铁骨,蛙跃深涧闻道音
- 永劫衍道:从斗罗开始铸万界龙皇
- 帝胤天
- 9127字
- 2025-06-14 13:18:12
晨光如同稀释的冰水,吝啬地泼洒在铁青色的天穹边缘。林府后院那片黝黑坚实的铁岩训练场上,夜露凝成的冰晶尚未被完全蒸腾,丝丝缕缕的白气贴着冰冷的地面蜿蜒流淌。空气里凝滞着一种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肃杀的寒意。
赵福的身影准时如同铆钉般钉在起点。他手中捧着的,是两件在初生冷光下泛着沉重乌光的玄铁背心——每一件的分量,赫然已从二十斤增至二十五斤!那冰冷的轮廓,仅仅是看着,就足以让空气为之凝滞!
赵金宝原本因为睡足了饱觉而显得红润的小脸,在看到那熟悉的、却明显增厚增重的小玄铁衣时,瞬间褪尽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近乎本能的、小兽般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半步,小小的喉结艰难滚动,偷偷瞄向父亲和旁边那如同万年寒冰塑成的林风家主。
林天的视线则平静地扫过那两件升级的玄铁甲胄。那双沉静的黑眸深处,平静无波,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挑战般的微芒!他率先迈步上前,站在了赵福面前。仿佛这增加的并非催命的砝码,而是锤炼自身的磨刀石!
依旧是熟悉的沉重枷锁覆体!
“唔!”一声更加沉闷痛苦的呜咽从赵金宝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当那二十五斤的冰冷玄铁彻底贴合包裹住他滚圆温热的小身体,束紧的钢扣几乎要勒进他尚显稚嫩的皮肉里时,他双腿猛地一软,如同瞬间背负起一座微缩的小山!身体摇摇欲坠,踉跄着勉强站稳,大口大口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损的风箱,脸色青白交替。
林天同样在重甲加身的刹那,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一沉!但他双脚如同生有吸盘,足弓死死扣住地面,腰胯同时一拧卸力!一个微小的下沉之后便稳若磐石!那双墨染的剑眉在眉心短促地拧出两道锋利的刻痕,旋即如冰雪消融。胸膛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深度起伏,气息虽略显粗重,却有着惊人的稳定节奏!《无终永劫衍道经》的玄妙引导之力似乎也随着这骤然提升的压力而变得凝练!
林风的目光在林天瞬间稳重的应对上如同寒铁刮过,留下无声的烙印。而赵金宝的痛苦挣扎,则让他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这便是极限与潜力的分野。
“今日课业!”林风的声音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重槌,在寂静场地上方炸开,“负重五周!而后——”他的手臂猛地一挥,指向跑道尽头!
那里!地面不再是平整的铁岩,而是铺满了棱角尖锐、大小不一、带着暗沉铁锈色的冰冷砂石!如同一片微型的刀剑丛林!
“砂石之上!俯卧撑!一百!”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最后——”他的手指转向那片砂石地旁,“三坑连环!深蹲蛙跳!三组!”
目光所及,跑道尽头,三个碗状的深坑排列,坑口都深达半米!坑壁笔直,坑底铺设着防止脚掌打滑的尖锐碎石!坑与坑间距两米有余!每一个都像是凶兽张开的吞噬幼骨之口!
赵金宝的身体在林风声音落下的瞬间,猛烈地颤抖了一下!看向那片砂石地的眼神如同在看地狱酷刑场!那三个深坑则如同通往绝望的深渊阶梯!
“走!”命令如鞭!
两个小小的身影,拖着沉重的步伐,踏上了铁岩跑道。五圈!负重二十五斤!一千五百米!
赵金宝的脚步比往昔任何一次都更加蹒跚沉重,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汗水尚未完全蒸腾便因身体的极度消耗和心底的恐惧变得冰凉,粘在皮肤上如同冰冷的裹尸布。他的视线早已模糊,只知道死死盯着前方林天那相对稳定却依然背负着巨大压力的背影,那几乎是他濒临崩溃的意志力唯一的锚点。
林天身体内部的微观世界,此刻却如同在承受着无形的风暴潮汐!二十五斤玄铁带来的庞大压力远超上次!每一次抬腿落地,反震之力都如同微型的地震冲击波,震荡着他全身每一寸筋骨!但《无终永劫衍道经》的本源道力流转越发活跃起来!它如同最高明的指挥,引导着奔涌的气血更加精准地护持住承重最大、最易损伤的关节、经络和肌束。每一次冲击带来的细微撕裂感刚一产生,就被狂涌而至的气血精华和道韵温养瞬间修复、加固!一种前所未有的、在重压与淬炼中缓缓提升的稳固感在体内蔓延!
五圈完成!
赵金宝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口不散的意志,跌跌撞撞地扑到了那片冰冷的砂石地带边缘!肺部如同着了火,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喉咙火烧火燎,再也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只有“嗬…嗬…”的倒气声。
“脱衣!趴下!一百俯卧撑!”林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怜悯,如同追命的律令。
看着眼前这片冰冷、粗糙、布满细小砂砾与尖锐棱角的“地狱”,赵金宝眼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的、小兽般的恐惧本能!他知道没得选!带着哭腔,用最后一点力气甩下背上的铁背心,颤抖着伸出因剧烈喘息而不断哆嗦的双手,按向了那片狰狞的砂石地面!
嗤啦——!
细微的皮肉破裂声在寂静中如此清晰刺耳!
接触的瞬间!掌心和五指指腹处细嫩的皮肤如同被无数把最粗糙的砂轮碾过!剧痛瞬间席卷而来!十指连心!尖锐的沙砾与石棱轻而易举地刺破皮肤,嵌入皮肉!鲜血几乎是瞬间就渗了出来!在冰冷的黑色砂石上洇开一小片暗红的痕迹!
“呜啊——!”赵金宝的身体像被无数钢针贯穿般剧烈一颤!喉咙里爆发出短促的、破了音的惨叫!眼泪混合着鼻涕瞬间失控涌出!那剧痛几乎直接摧毁了他残存的意志力!
“撑起来!”赵福的厉喝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赵金宝双目赤红,泪水鼻涕糊了满脸,小小的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心理恐惧疯狂颤抖,牙齿几乎咬碎!在父亲那不容抗拒的目光威逼下,他用尽全身仅存的气力,将那被砂石割裂、鲜血淋漓的手掌强撑着地面,哆哆嗦嗦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离地一寸!
仅仅一寸!身体便猛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栽倒在那片噬人的砂砾上!
一…二…三……
每一次撑起落下,都伴随着更大面积的皮肤被剐蹭撕裂!更多的鲜血涌出!在砂石上留下一个个不规则的红印!剧烈的痛苦使他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折磨,每一次吸气都是灼热刀刃割喉!整个身体像绷紧到极限的破弓弦,随时会彻底崩溃!他扭曲着小脸,发出无声的哀鸣抽泣,血水混着汗水泪水滴落在身下的砂石上,触目惊心!
二十…二十五……三十!
当数到三十这个数字时,赵金宝双臂的肌肉如同过电般剧烈抽搐起来!那双布满伤口、被砂砾磨得血肉模糊的小手再也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身体猛地一垮!
“噗通!”一声闷响,整个人彻底趴在了那冰冷的、沾染着他自己鲜血和沙砾的地面上!脸颊贴着粗糙的沙石,感受着刺骨的冰凉和细微的擦伤带来的痛楚,却连躲避的力气都已耗尽!双臂像彻底断裂般瘫软在身侧,只剩下小腹以下还在微微痉挛抽动。他无声地啜泣着,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小狗,彻底瘫软在那片刺骨腥红的地狱之上。
另一边。
林天几乎与赵金宝同时甩下了沉重的玄铁背心。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无半分恐惧!深吸一口气,如同最严苛的训练机器,俯身!双手径直按向那冰冷粗粝的砂石地面!
同样的剧痛!尖锐的砂砾和石棱瞬间刺入掌心肌肤!
嘶——!
林天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也随之一颤!小脸瞬间煞白!眉头死死拧成一团!那钻心的痛苦清晰无比!
然而!
就在这痛苦袭来的刹那!他体内早已随着极限负荷而加速奔涌、被《无终永劫衍道经》精纯梳理引导的气血洪流,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的精锐军团,瞬间朝着他那双承受剧痛的手掌涌去!一股微弱却坚韧、充满了修复力量的温热气息包裹了他的双手!
剧痛依然存在!砂砾石棱仍在刮擦切割!但那感觉仿佛被隔上了一层坚韧的无形薄膜!虽然依旧痛彻心扉,却不再有那种皮开肉绽、筋断骨碎的绝望感!他甚至能感觉到手掌皮肤破开处正在传来一种极其细微、却又快速异常的麻痒感——那是新鲜肉芽组织正在疯狂生长弥合伤口的征兆!
凭借着这功法带来的顽强支撑,林天猛地咬紧牙关!
“起!”
一声短促有力的闷哼!
身体没有丝毫停滞!如同训练千万遍!标准无比地撑起!落下!撑起!落下!
稳定!精准!每一个俯卧撑都如同精密的钟表刻度,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黝黑冰冷的砂石被挤压摩擦着他的掌心,留下一点点细小的血印,但那些伤口在温热气息的笼罩下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坚韧!皮肤表层在快速破损、渗血,同时又在以远超常理的速度飞快修复、结痂!整个过程形成了一种带着强烈视觉冲击与精神压迫的循环!
汗水如同瀑布般从他额角、鬓边、发梢流淌而下,滴落在冰冷沙地上,瞬间被吸收或冻结成冰晶,发出极轻微的“嗤”声。浓密卷翘的长长睫毛也被汗水浸湿粘成一簇簇,掩不住其下那双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前方地面一点的黑色瞳眸!
心无旁骛!只有身体起落带起的风声与心跳血脉奔涌的轰鸣在他耳中响彻!
十…二十…五十……!
他的速度不快,却稳定得令人窒息!伴随着轻微的喘息,汗水早已浸透了单薄的练功内衫,紧紧贴在他微微隆起的、充满韧性和力量感的稚嫩背脊上。砂石地面沾染的血色印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淡薄,因为伤口修复的速度正随着气血的奔腾而加快!
终于!
一百!
当最后一个俯卧撑完成,林天身体向上撑起时微微一顿,随即才控制着有些酸麻颤抖的手臂,缓缓站起身。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脯起伏如鼓风箱。但那双锐利目光中,却没有赵金宝那种被彻底摧毁的绝望,反而燃烧着一种烈火淬炼后的精亮!
他猛地甩了甩沾满了沙砾、汗水和少量已凝固暗红血痂的双手。手掌之上,细密的新生皮肉覆盖了大部分伤口,只有较深处残留着几道鲜红的血丝!那惊人的恢复力再一次在极限摧残下展露无遗!
“蛙跳!深坑!三组!”林风冷酷的命令如同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瞬间劈开了林天短暂的喘息!不给任何恢复的空隙!
林天深吸一口依旧冰冷的空气,目光骤然转向那三个排列在砂石地旁边、如同地狱魔鬼之眼的三口深坑!
半米!垂直坑壁!坑底碎石!三个!连续!
没有丝毫犹豫!刚刚经历一百下砂石重搓磨砺的他,腰背猛地弓起如同择食而噬的幼虎!屈膝!下沉!积蓄着全身残余的、被压缩到极致的力量!
“喝!”
一声低叱!身体如同紧绷到极致的强弓射出劲矢!
小小的身影带着一股决然的气势骤然腾空!落下!如同炮弹般狠狠砸入第一个深坑的坑底!坑底的尖锐碎石被这一踏之力猛地溅起!
尘土碎石飞扬!
毫不停歇!借着落地的反冲之力,腰腿发力!再度跃起!越过间隔!落入第二个深坑!溅射起更大的碎石泥土!
再起!再落!
噗通!
稳稳落入第三个深坑中央!
小小的身躯在这剧烈爆发下剧烈喘息,双腿肌肉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酸胀麻痛!双手撑在膝盖上借力,额角青筋浮现!汗水如同山涧溪流疯狂涌出,滴落在同样沾满尘土污迹和汗水、散发着灼热温度的碎石坑底,溅起点点微不足道的水花!
三坑连环!一气呵成!
他站在坑底,仰头看向坑外如同钢铁塑像般注视自己的父亲。那眼神明亮依旧,尽管疲惫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脊背上,却未曾弯折分毫!
场边!赵金宝趴在冰冷的砂石地上,目睹了林天行云流水般完成这一连串非人壮举的全过程!尤其是林天最后三坑蛙跳爆发出的那股力量感和他落地后哪怕喘息也依旧挺立的身姿!
巨大的落差如同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眼前!
看看自己还在流血刺痛、几乎废掉的手臂!
再看看那三个如同择人而噬的深坑!
绝望瞬间如同潮水淹没了刚刚被父亲强令抬头的意识!
“哇啊——!!!”
一声撕心裂肺、彻底崩断了心弦的嚎哭如同被刺破的气囊般从他胸腔里爆发出来!声音凄厉得变了形!
“爹!呜哇…不要!我不跳!我真的不行了!跳不了!手…手疼…腿…腿抬不动了!哇啊啊啊——!”他趴在沙石地上,用尚能活动却同样酸痛到爆炸的双腿无力地蹬着冰冷的地面,双手死死护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混着沙土糊了满脸,小身体在冰冷的绝望中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那是精神与肉体双重防线彻底崩溃后无法抑制的宣泄。
场边雕花木廊下,柳凤儿紧紧攥着冰冷石栏,指尖因为过度用力失去了血色,细密的裂纹几乎要在坚硬的白玉石表面崩开。她清澈的眼底,是对坑底依旧挺立却力竭喘息的儿子更深的心疼,对远处趴在砂石中崩溃哭嚎、小脸几乎埋进泥尘的赵金宝那无法形容的怜悯!两个孩子如同身处两个不同炼狱的惨状,狠狠攥紧了她的心脏!
赵福面沉如铁,站在赵金宝身边,布满老茧的大手几次伸出又收回。他想抱起崩溃绝望的幼子,却被林风那无声却如山岳般沉重的目光锁在原地!那是林家传承千载的铁训!不得干预!他只能死死咬牙,任由铁锈和血腥的味道在自己口腔里弥漫。
……
林府那隔绝内外的、布满了岁月刻痕的高大院墙之外。
距离那充斥着痛苦喘息、压抑低吼、绝望哭嚎的训练场直线距离仅仅数十丈的阴影交汇处。
一株枝干扭曲如鬼爪、覆满了干枯寄生藤蔓的老槐树下。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浓郁劣酒与汗酸恶臭的破旧黑色麻布,如同最拙劣的伪装覆在某个人形轮廓上。
兜帽之下,两点猩红的光芒死死地钉在远方院墙上空,仿佛能够穿透那厚实的青石壁垒与空间距离!
唐昊!
他枯瘦如同鹰爪般死死扣住老槐树粗糙树皮的手指,正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树皮深陷进去,留下五个清晰的爪痕!
他的目光,穿透了虚无的阻隔,死死“钉”在那个刚刚从第三个深坑中艰难挺立、汗如浆下却眼神依旧锐利如初的幼小身影——林天身上!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那个小小的身体里奔涌沸腾的不仅仅是旺盛到可怕的龙皇气血!每一次气息的震荡,每一次力量的爆发,都带着一股令他体内沉眠的昊天锤本命武魂疯狂咆哮、剧震的根源!
那是龙威!
一股微弱、却带着令他的骄傲为之战栗的至高威严的太古龙威!仿佛沉睡的古老王者于血脉深处苏醒,在初生牛犊般的幼龙身上展露爪牙!每一次林天调动体内那奇异气力做出极限的动作,这股微弱的龙威便如同被刺激的针尖,狠狠刺向他昊天锤武魂最核心的骄傲印记!
那股力量……那种仿佛无视痛楚、无视损伤、无视极限的顽强姿态!
让他!一个曾经的昊天宗骄傲!一个封号斗罗级别的存在!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一种如同直面天敌雏形般的、纯粹的恐惧!
“小……怪物……”一声如同毒蛇在砂砾缝隙中拖行般干涩扭曲的低语从唐昊沾满酒渍、凝固血痂的牙齿缝里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被强行压抑却几乎要撕裂喉咙的惊悸!那股惊悸深处,是滔天的杀意!“林风……你到底……孵出了个什么……孽种……”
握在他干瘪左手里的、那个粗糙锡铁酒壶,壶身在恐怖的手劲下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扭曲呻吟!坚硬的锡铁如同被无形巨力揉捏的泥块,剧烈地凹陷、变形!几处锋锐的边缘甚至刺穿了他掌心布满硬茧与伤口的老皮,粘稠的、带着浓重酒气的暗红血液沿着壶身凸起的棱角缓缓滴落,渗入老槐树下枯死发黑的苔藓深处,发出轻微但令人头皮发麻的“滴答”声!
恐惧!滔天的恐惧!混合着无法宣泄的浓烈杀意!如同岩浆般在他枯萎的胸腔里沸腾冲撞!
杀了那个小崽子!趁现在!趁他还未能挥动爪牙!用昊天锤将他和那该死的龙威彻底从根源上碾碎!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每一次昊天锤的哀鸣都在刺激着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暴力欲望!他握壶的手几乎就要不受控制地松开,召唤出那沉眠的凶器!
然而!
一道巍峨如山岳、带着万载玄冰般寂灭苍茫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壁垒,无声无息地笼罩着那堵高墙之后的空间!那是林风!他在!他感知的触角始终关注着那片训练场!那怕一丝杀气的波动都足以引来其毁灭性的反击!
如同被无形巨兽冰冷的眸光刺穿灵魂!唐昊即将释放的杀念被瞬间冻结!
“呃!”一声饱含了无尽怨毒、恐惧与滔天不甘的闷哼,压抑着从唐昊喉咙深处挤出。他布满血丝的眼中,那猩红的光芒剧烈地晃动着,最后如同风中残烛般不甘地熄灭了一瞬。
他用尽全身仅存的意志力,死死压住了那几乎失控的昊天锤武魂!身影如同背后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击,猛地一矮,向后踉跄地跌入身后那更为浓稠、更腥臭的暗巷阴影深处,迅速消失不见。
唯有那柄被捏得像腐烂果核般扭曲变形的锡铁酒壶,“哐当”一声,颓然摔落在冰冷肮脏、混杂着污水冻泥的地面上。暗红色的血污和劣酒泼洒在枯死的苔藓上,像一幅绝望扭曲的涂鸦。一缕微不可查的、带着昊天锤凶戾绝望气息的魂力波动不甘地挣扎了两下,终归于虚无。
……
训练场边,一处悬着枯朽藤萝、由巨大青石雕砌而成的观景石亭内。
温热的水洗去了砂砾尘土和凝结的血痂,新生的粉嫩皮肉覆盖了大部分创伤。两杯温热的、带着浓郁奶香和灵草清冽气息的兽奶被柳凤儿轻轻放在石桌之上。蒸腾的热气在冰冷的石桌表面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林风端坐主位,如同石亭中另一块亘古不动的磐石。一身玄色束身劲装被寒气侵染,带着铁血征伐的气息。他没有看旁边依偎在母亲怀里被擦洗上药后依旧小声抽噎着、如同受惊兔子的赵金宝,他的目光如同两根烧融了万古玄冰的炙热铁锥,沉甸甸地、分毫不动地落在盘膝坐在自己对面石凳上的林天身上。
“天儿,”林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没有训练时的高亢命令,却每个字都如同万斤巨锤锻击在无形的铁砧上,带着深入骨髓的份量。“今日所受磨砺,可知为何?”
林天双手捧起温热的白玉杯,掌心传来温热的抚慰和一丝残余的麻痒。他的坐姿极为端正,小小的背脊挺直如同他练习站桩一般沉凝。听到父亲的问询,他抬起眼,那双锐利褪去疲惫后、却沉淀下更加幽深坚毅的眼眸迎向林风那如神如狱的目光。他没有立刻回答,眼神深处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漩涡,在翻涌思索。是单纯的痛苦?是父亲的期待?是林家的责任?不!都不够!
“筋骨,皮膜,血肉——此乃根本!”林风的声音骤然拔高一分,如同惊雷炸开!他抬起一只骨节分明、布满细碎伤痕与厚茧的大手,凌空虚点林天那双已经新愈、却隐含着惊人弹性和力量的手掌!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切割开表皮筋膜,直视内里新生的力量纹理!“无此舟船之基,纵怀焚山煮海之神魂力,亦是沙上筑塔!一触即溃!”字字如铁,如同楔子钉入灵魂!
“痛楚煎熬,非为折磨,实为熔炉!”林风的目光陡然转向训练场尽头那片血迹斑斑、砂砾染血的冰冷地面!声音更加沉重,如同锻打巨刃时风箱鼓动出的炙热罡风!“今日砂石磨掌,深坑裂膝,非让你受苦!是教你体会何为痛极不屈!教你记住脊梁绷断亦须挺立!”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个层级,带着刺穿灵魂的力量:“今日你俯撑百次而力竭未倒,便是他日立于绝渊血海,亦能持戟挥戈!斩尽仇寇!方能不负‘守护’二字!”斩钉截铁!如同在林天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至强之道的大门!
“他人之极限,汝之起点!”林风的语气骤然沉凝下来,如同最终淬火的洪钟大吕!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那双仿佛倒映着太古洪荒龙影的眼眸死死锁定林天清澈的瞳孔深处,每一个字都如同龙吟般在他灵魂中炸响!“记住!你骨血深处流淌的,是太古龙皇开天辟地的真血!非寻常凡俗可桎梏!”那股巍峨的气息如同有形有质的山峦轰然降临石亭!
“你的极限……”林风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如同雷霆酝酿的前夜,然后如同劈开混沌的开天巨斧,轰然压下!
“当由汝!亲手!撕碎!”话音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林天的心头!
言至此,林风的声音陡然间渗入一丝不易察觉的、却如同万载玄冰裂开缝隙般的寒意。他那威严肃穆的面容转向诺丁城某个特定的方向,如同穿透了空间距离:
“昊天宗,唐昊……此等凶獠,早视我林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啖肉饮血!焚骨扬灰!”寒意骤然化为冰封天地的锋芒!“若无足以碾压其魂、粉其骨、裂其武魂的无上伟力!若无千磨百难铸就的不灭真魂!你……拿什么去守护这片土地上的安宁?拿什么去守护你身后的至亲血肉?又如何屹立斗罗之巅,睥睨苍生?!”
林风的目光如同冰寒的利刃,陡然从那个未知的方向抽回!再次狠狠钉在林天脸上!他将所有残酷磨砺与冰冷现实中的死仇阴影,如同最重的磨刀石狠狠压在了林天稚嫩的心志之上!
砰!砰!砰!
林天的心跳仿佛被无形的巨鼓猛击!白玉杯中温热的兽奶几乎要被他紧握的手指捏破!
父亲的话语!一字一句!不再是冰冷的道理!而是一幅幅用血肉、筋骨、意志和最沉重的血脉责任泼洒出的至强画卷!守护!极限!力量!碾压仇寇!这些词语,不再是抽象的概念!它们被今日砂石磨破手掌、深坑蛙跳耗尽力气的痛苦!被父亲那如山如海般沉重的目光!被昊天宗、唐昊那如同阴云压顶的威胁!彻彻底底地染上了沉重而滚烫的猩红色!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一种被磅礴责任与灼热渴望点燃的灵魂之火!在他胸腔里猛烈地燃烧、冲撞!
他猛地抬起还带着新愈伤痕、却力量感蕴藏的右手!小脸上所有的疲惫与迷茫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种近乎凝练的沉静与锋锐!他的目光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灼灼地迎着父亲那仿佛能开辟混沌深渊的锐利龙瞳!
喉咙滚动了一下,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音,却异常清晰地、一字一顿地挤出那个重逾山岳的字眼:
“懂!”
短暂至极的停顿。
随即,另一个字眼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然,紧跟而出:
“强!”
如同惊雷初绽!如同雏龙初鸣!
石亭之内,刹那间只余下他那锐利眼眸中燃烧的火焰倒映着父亲的巍峨身影!
……
夜色将林府温柔包裹。
特制的雪融熊皮软榻之上,林天并未立刻沉入梦乡。他盘膝而坐,并非刻意运转功法,而是体内那奔涌的《无终永劫衍道经》道流牵引着他进入一种自然调息的沉凝状态。温热的暖流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在他四肢百骸的细微经络间缓缓流淌。每一次流动,都抚平一丝白昼残酷训练残留的酸痛麻痒,驱散着寒潭残留的最后一丝阴冷。
身体在快速恢复!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肌肉组织、筋骨关节在这滋养下发出的、仿佛更加紧密强韧的细微密实声响!白天所经历的砂石砺掌、深坑裂膝带来的巨大消耗与创伤,此刻都已化为力量生长的基石!
但,他毫无睡意!
父亲在石亭中如龙咆哮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烫刻在灵魂最深处!“舟船之基…痛楚熔炉…他人之极限…汝之起点…亲手撕碎……守护…力量…碾压……昊天宗…唐昊…”
这一连串裹挟着无尽铁血意志与现实重压的词语,如同风暴般在他那早慧的心灵中疯狂盘旋!
不再是懵懂的承受!
不再是单纯的渴望!
而是一种带着沉甸甸血脉责任的…必须!一种建立在洞悉痛苦本质后的…认同!一种渴望着亲手撕裂一切阻碍枷锁的…冲动!
他那超越了年龄沉静的眼眸深处,白日沸腾的热血渐渐沉淀,化作更加深邃幽暗的火焰。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构想着那无形枷锁的样子。
双手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虚握成拳!
小小的拳头,指节因为白天的训练而更加分明结实,皮肤上愈合的细微划痕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玉泽!
掌心的肌肉绷紧!一股远胜往昔任何时刻的力量感如同潜伏的龙蟒,在稚嫩的筋骨之下清晰地涌动!他感受着指掌间蕴含的、远超同岁的爆发力!那力量感如此真实!
“武魂……”一个词语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撞击湖底,骤然翻涌上心头!清晰!坚定!强烈!如同第一次被点燃的太阳!“我的武魂……会是……什么?”
曾经对于魂师身份的懵懂好奇,此刻已被完全点燃为炽热的渴望火焰!
那觉醒之日的到来!
那未知的力量!那蕴藏于血脉之中、能够守护他所珍视一切的希望!那足以粉碎唐昊阴影的根基!那通往父亲口中所言“至强”道路上不可或缺的阶梯!
对六岁武魂觉醒的期盼,第一次超越了孩童心性的好奇,化作了推动命运齿轮的沉重磐石!
他的拳头握得更紧!白皙皮肤下的血管微微贲起,如同幼龙搏击前的积蓄力量!
窗棂之外,万籁俱寂,清冷的月华无声泼洒。
在那一片清辉笼罩的窗格之上,映照出的是林天挺直如幼松的身影。
月光洒落。光洁的额头映着月辉,稚嫩的眉眼轮廓却已初具坚毅之峰。
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深处,跳跃着的不再是懵懂的星点好奇。
是火!
两簇从最沉重的宿命磨盘下顽强跳出的、名为“强者之心”的本源之焰!
灼灼!烈烈!
欲焚尽诸天枷锁!
只待——武魂觉醒的风云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