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飞起来的感觉吗？被顾临渊揽在怀里的南星感到一阵惊讶，晨风从耳畔划过，几个呼吸间就落到厨房所在的院外。
厨房里早已乱作一团，胖厨娘瘫坐在灶台旁，左手死死攥着右腕，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在青砖地上积成一小洼。周围丫鬟们吓得面无人色，有个穿葱绿比甲的小丫头正捧着铜盆接血，盆中清水早已染得猩红。
“让开！”南星拨开人群蹲下身，抓起厨娘的手。伤口横贯食指掌侧，深可见骨——肌腱断了，若不及时处理，这根手指就废了。
她环顾四周，典型的古代厨房，土灶上铁锅冒着热气，墙角堆着柴火，案板旁摆着几个粗陶碗。目光落在灶台边的酒坛上，粗陶坛口还沾着昨夜喜宴的封泥。
“拿酒来！干净的布！针线！“
丫鬟们面面相觑。穿杏色衫子的那个最先反应过来：“少、少夫人，这...这不合适...“
南星直接抄起酒坛拍开泥封。浓烈的酒气冲得她眯起眼——是蒸馏过的高度酒，勉强能用。她扯下自己中衣的袖口，雪白的棉布在酒里浸了浸，毫不客气地按在伤口上。
厨娘杀猪似的嚎起来。
“闭嘴，想废了手就继续嚎。“南星捏住她手腕的穴位，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银针，晨光透过窗棂照在针尖上，映出一点寒芒。
屋里突然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盯着那根针，仿佛她拿的是什么妖物。南星这才想起，这个时代，针是缝衣的，不是缝人的。
管他呢，救人要紧！
她利落地穿针引线，用的是从嫁衣上拆下的蚕丝线，在酒里泡过了。第一针穿过皮肉时，厨娘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却意外地没喊疼——南星扎了她手背的麻醉穴。
“少夫人...“厨娘的声音在发抖，“您这是...“
“救你的手。“南星头也不抬，针尖在伤口间灵活穿梭。这具身体的手指比她原来的纤细，却意外地稳，每一针都精准落在真皮层，不会留下难看的蜈蚣疤。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下，没有持针器，没有缝合线，甚至没有无菌环境...这简直是她做过最简陋的手术。可奇怪的是，她竟感到一种久违的畅快——在21世纪，她早被医疗制度捆住了手脚，哪能这样随心所欲地救人？
最后一针打完结，南星咬断线头，抬头对上一屋子见鬼似的眼神。
“这叫外科缝合。”她抹了把汗，“不是巫术。”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南星转头，看见顾临渊倚在门框上，整个人笼在晨光里，他今日换了身素白长衫，外罩淡青纱袍，腰间松松系着条月白丝绦，乍看像个清雅的书生，偏那纱料薄得透光，隐约能看见里头劲瘦的腰线。
“娘子...“他又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处理好了...“
装，继续装。
南星眯起眼，昨夜这男人还生龙活虎地跟她过招，现在倒成了弱不禁风的病秧子。瞧那摇摇欲坠的站姿，那轻颤的睫毛，还有扶在门框上“虚弱”泛白的指节...奥斯卡都欠他座小金人。
“夫君身子不适，怎么出来了？”她故作关切地上前，一把攥住他手腕，指尖精准按在尺动脉上——心率68，健康得能打死老虎。
顾临渊顺势靠过来，额头几乎贴上她的，这个距离，南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为夫...咳咳...担心娘子...”他气若游丝地说着，手指却在她掌心轻轻一划——是个“有眼线”的手势。
南星挑眉，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哦豁，看来这场戏还得演下去。
“那正好。“她突然提高音量，一把搂住顾临渊的腰，“我扶您回房休息~“
手下肌肉瞬间绷紧。隔着薄薄衣料，她能感受到那截腰肢精瘦有力，哪有什么病态？南星坏心眼地掐了一把，满意地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回廊曲折，两人“恩爱“地依偎而行，顾临渊大半重量压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南星却注意到，他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地上阳光照射的位置——习武之人才有的本能。
“娘子方才的针法...“他的唇几乎贴在她耳垂上，“很特别。“
南星心头一跳，那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技术。
“夫君过奖了。“她假笑，“闺中无聊，自己琢磨的。“
顾临渊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行至转角，他突然把她往墙上一按，南星的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墙，面前是他骤然放大的俊脸。
“沈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他指尖抚上她虎口的茧，“这拿针的姿势...”
“哎，从小没了娘，继母把我当丫鬟使，这手……”南星眼含热泪委屈巴巴地看着顾临渊说。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顾临渊莫名的有些心疼。
“咚！”
窗外异响打破平静，顾临渊瞬间变回奄奄一息的模样，南星则条件反射地甩出银针——
“铮！”
针尖钉在窗框上，尾端还在微微颤动。一只肥硕的老鼠被钉住了尾巴，正吱吱乱叫。更诡异的是，它尾巴上还绑着个小小的竹筒。
“你们古代人...“南星嘴角抽搐，“传密信都用这么有味的快递？“
顾临渊拆信的手突然顿住，南星凑过去，看见信纸角落画着个火焰纹——与她嫁妆里那对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娘子...“顾临渊突然贴近，温凉的唇几乎擦过她耳尖，“你究竟是谁？“
他的气息拂过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南星突然想起昨夜他袖中滑出的夜枭令，和那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男人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
“我是谁？我是你娘子啊？只要你真诚相待，我必投桃报李。”
“好！”
顾临渊看着南星的眼睛深邃不见底。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直接又神秘的女人，也想让她一直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