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浮动着甜软的暗香，像是云朵融化成蜜。
清风自天窗而下摆弄树梢，赤血花轻轻摇曳，如梦似幻。
李念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靠近，他呼吸着花香，用手触摸离得最近的花朵。
一切都很真实，这不是梦。
他颤抖的坐在树下，脑袋倚着【赤血果树】，满是皱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着树皮。
七十余年，足足七十多年。
这棵树终是开了花。
李念坐了会，便要起身，但是很快又坐下了。
他想将这个喜悦的消息与人分享。
可是，妻子死了三十多年，孩子也逝去很久很久，父母更是在他的前半生便早早驾鹤西去。
能与谁说呢？
......
【赤血果树】没再让李念失望，开花数天后，八个小小的果实已初见雏形。
虽然果实很小很嫩，但给了他极大希望。
而到了这一刻，李念的脸上未见着急，他等了七十多年，又怎等不了这短暂时日呢。
他每天重复着以往的日子。
给养的鸡鸭喂食，或是到菜园里给蔬菜除草驱虫。
每天下午则绕着荒废多年的村落走上一圈。
这是他在浑浊世道，能活到九十岁的原因之一，身体不能荒废，需每日活络筋骨。
时间悄然过去，转眼过了半月。
宗祠里。
【赤血果树】上的果实已有鸡蛋那般大小，通体血红，点缀着点点红光。
而李念也发现了一件事，随着果实逐渐成熟，树叶在枯萎。
八颗果实的附近，从未凋零的叶片开始发黄。
“这是在吸收果叶的养分。”
李念自语。
他还发现了另一件事，八颗血果中最接近主干的那一颗，生长的最缓慢，但吸食的养分最多，其周边树叶不是发黄，而是彻底变黑了。
这颗果实也最神异，它通体并非赤红色，反而呈现红绿白三色。
“吃它的收获应是最大。”白发老翁开始期待起来，他嘴唇咧开，没有一颗牙。
.......
没有意外，时间再度平静的过去一个多月，赤血果彻底成熟。
宗祠里，李念激动的发颤。
此时，【赤血果树】上的嫩叶全都枯萎，变得光秃秃的。
只有八颗桃子大小的赤血果挂在树枝，熠熠生辉。
他等了七十多年，但真的到结果成熟这一刻，他又激动的像个孩子，急不可耐。
李念放下拐杖，踉跄着接近【赤血果树】。
他颤抖的将旁边自制的人字梯扶起，随后登上梯子，爬向枝头的那颗三色血果。
咔嚓！
树枝被折断，李念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这颗通往长生路伊始的果实。
他爬下梯子，直接坐在地上端详着手中的赤血果。
像桃子，但表面很光滑，三色光辉微微闪烁。
李念端详片刻便张开嘴唇。
很快他的嘴唇又关闭了，因为自己没有牙。
当然，这难不倒他。
当年长子还健在时，就让其帮自己打造了一副假牙。
后来确实派上用场了，养的鸡鸭便是证明。
李念带着果实回到房间，将假牙拿出。
片刻。
呲溜。
一大块果肉被咬下来，甘甜瞬间沁入心脾。
可李念却不想去纠结这果子的味道，他想的是长生，是蜕变！
呲溜。
老翁大口的吞咽着，就好像数天没吃饭的乞丐。
不消一会儿，果肉便被吃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小块光滑的棕色果核。
“将其埋进红尘土里，许多年后或许又能长出一棵【赤血果树】。”
李念将这枚果核小心保存起来，随后便坐在床上，静等着身体蜕变。
嗡。
一会儿，变化发生。
李念先是感觉全身异样，紧接着，身体里有一股股暖流在流淌。
“嗯？”
很快，他面色微变。
终是出现了第一个异常。
只是。
李念低头，看着泰山缓缓竖起。
久违的感觉不断涌上心头。
欲望填满心间。
只是这种欲望很快被其他变化填满。
李念的心房猛烈跳动，声似雷动。
他感觉浑身气血沸腾，曾经软绵绵的四肢好似活了过来，重新归于自身掌控。
右腿则一直在发痒。
李念眉头一挑，这条腿上的旧疾在当初被大治了一次，但是后来时常发作。
直到如今，他感觉到了轻松，旧伤在被修复。
变化持续，李念浑浊的眼睛渐渐睁开，眸光越来越亮。
浑浊的世界又变得清晰起来，双眼清明。
干瘪的嘴唇开始上色，变得饱满。
红光自周身散发出来，那种宛如朝阳般的充沛精气神灌满心间，李念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年轻了几十岁。
这时，李念却觉得眼皮子有些重，困意来袭，他合上了双眸。
只有变化在持续着，他皮肤的皱褶开始舒展。
......
翌日。
李念睁眼。
最明显的感觉便是帐篷屹立天地间，风霜难压倒。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昨日还是风一吹就倒的白发老翁，今日却可丝滑的鲤鱼打挺。
变化之明显，令人惊恐。
李念却觉得精力充沛的比之少年时更甚。
他看着饱满的双臂，再不是昨日皮包骨。
皮肤上的皱褶明显少了许多，并且很光滑，带着些晶莹。
腰板也不弯曲了，挺直挺直。
陪伴多年的拐杖彻底被扔到一边，李念的步伐轻快，再不会出现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似回到了年轻时，返老还童。
许是多年没有这般轻快的走路，他有些不习惯，竟是一个不小心，踉跄从楼梯摔下去，撞向了一楼的桌角。
但是没有想象中的头破血流，李念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反倒是尖锐的桌角，只听‘砰’的一声，被撞出了不小的缺口。
“内炼一口气，外炼筋骨皮。”
“所以，这便是武道第一步，外炼皮？”
李念思忖，似有所悟。
他来到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往手腕上去。
先是小划一下，再到稍稍发力，接着使大力气，直至用力劈砍。
菜刀留下许多缺口，他的手腕依然如初，似比钢铁还坚硬。
为了进一步体验身体变化，李念走出宅院，来到了附近的乱石谷。
从五十多斤的小石头，到五百多斤的巨石，他皆能轻而易举的举起。
一身力气，已远超人体极限。
而且，这不是结束，因为李念能明显的感觉到，果实带来的变化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