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离奇失踪的士兵 送上门的富贵

  • 窃国
  • 一只懒狗
  • 4015字
  • 2024-08-03 19:31:21

十六日,何谋全大军抵达古门寨,大军断粮。

命人往晋阳方向询问后,赵节平说还在运输,得等两天。

无奈之下,下令暂驻军休整。

结果,当天一名士兵在营中失踪,简单的事却引起了何谋全的注意。

随后,何谋全去了军营。

一番查证后,才知道失踪那兵被营中士兵杀了,尸首卖给了别人当药引。

何谋全找到充当中介的这兵,一番威逼后,老兵才对何谋全道:“古门寨贾家的老太爷贾富贵常常感觉心尖尖处如针刺一般疼痛,请了许多名医诊治,依然没有好转。有一个走南闯北的方士化缘到贾家,向贾富贵说起一个治疗心口痛的法子……”

说到这里,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润润喉,继续说道:“……那个法子的药引,就是剖开另一个人心,取其心尖尖上的几滴血,然后和药服下。贾富贵知道这个法子后,就动了心,悬出巨额赏金,要活人心血。但是谁会生剖自己的心,让贾富贵做药引呢?”

“然后你们就起了心思,想要贾富贵的悬赏银子,将魏愣子杀了然后卖尸体去,换贾家银子?”何谋全问道。

那老兵见何谋全变了脸色,他吓得心惊胆战的,慌忙解释道:“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一个见证,收了一些半点的封口费。小人这老身板实在是捱不过军棍的毒打,要是再受几棍,我这条老命就交待了。所以,为了一星半点的银子,不值得赔上老命。”

何谋全冷笑一声,无意在这人身上纠缠。

他知道,一个兵没这个胆子。

于是假意道:“你倒也是知趣。你们当中,谁给你报的信?”

老兵转过头,战兢兢地伸出食指,遥遥地指了一个人。

“带过来……”

旋即,那指使人被拖上前来。这人年轻一点,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道:“大人,那魏愣子已经得了风寒,命不久矣。”

“而且,是贾府的人叫我这么干的!”

“贾府叫你这么干?你跟他们什么关系。”

“小的就是古门寨人,小的家里就是贾家的佃户。大军行至古门寨后,贾府来信,让我寻个人。”

这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锦囊,说道:“这是得到的全部银子,末将不敢私藏,愿意上缴给军营,以解缺饷之急。”

“哼……”何谋全冷笑着,说道:“现在知道上缴了?早干什么去了?拖下去,暂时羁押,等待处置。”

“大人,”那人又磕了几个头,辩解道:“小人贪财,也受了这几十军棍,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我把银子都上缴出来了,但求大人免我的罪。”

何谋全冷然道:“你以为上缴了银子,就没事了吗?你这一点银子,还缓解缺饷之急呢?本将军告诉你,这点银子买到的粮食,连给将士们塞牙缝的都不够!”

言毕,他抬了抬手,旁边有军士将这人拖了下去。

现在算是查明了魏愣子尸体的去处,但对于这把总说的话,何谋全却是一半信,一半不信。

很简单,这小袋子里只有不到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不足以让这把总豁出命来行凶。

正确答案应该是,上头军官搭的线,然后威逼这把总行凶,又威逼那人串供。

军官牵线搭桥,指使把总行凶,再让那兵充当中介。

得来的银子,军官吃了大半,这出来顶罪的两人拿小半。

谁牵的线已经不要紧了,归根结底,是贾家人的来信,害了魏愣子的命。

主犯是贾富贵,从犯才是那三人。

回到大帐后,何谋全立即命人打听了古门寨首富贾家的底细。

得知,这贾家的财力雄厚,家里有人在京师做官,势力盘根错节,乃至于地方官凡事都让贾家三分。

而贾家的老爷子贾富贵已经是七十高龄,因为心痛的毛病,不久前还纳了一个豆蔻少女冲喜。

而且,古寨的田地有大部分都是贾家的,因为贾家收租较高,当地的佃农每年都有因租金缴纳不上,而被逼死的。

听了这些消息之后,何谋全对于贾家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那就是财大气粗,仗势欺人,且不给人留活路。

何谋全心里计较着,目前面临着粮饷紧缺的困境,如果向贾家下手,将贾家的家产从抄没入官。

这样一来,粮饷什么的,就不用发愁了。

当然了,这只是何谋全一时的想法,人贾家又没有犯事,无端地把人抄家,岂有此理?

他靠在椅上,半眯着眼睛,心里有一个计较。

当即,何谋全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懒腰,捏起笔管写了一个名帖,便冲着外间说道:“备马,等下我要去一个地方……”

换好衣服,带好东西,翻身上马出发。

半路撞见了来大帐汇报事情的陈长廷,见何谋全穿戴整齐,他有些奇怪:“大人去哪?”

“到贾府,我要亲自去拜访贾老爷……”

“我也去。”

“不必了。”何谋全挥鞭,疾驰而出。

古寨贾家,是城里最豪华最气派的府邸。

根本用不着打听,远远望去,看那门首最高大的建筑就是贾家。

到了贾家,何谋全专门拿出名帖,自己到贾家门房去递上名帖。

过了一会儿,贾家门内走出一个四五十岁身穿锦衣的男人。

他见钦差大臣来了,也不惊慌,仿佛就该来一样。

不过谈吐动作间,也没有轻视。

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上差大驾光临,有失迎迓,请恕罪。请进,请进。”

说着,就将何谋全请进了大宅门内。

这宅门的门槛不低,何谋全跨过门槛时,绊了一脚,身子一个趔趄,差点绊倒。

何谋全一路跟着这管家,来到前厅。

贾富贵正在前厅坐着,他看见何谋全来到,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彼此作了揖,落了座。

“贾老爷,我在神京的时候,就听到过老爷子的名声,早已经久仰了。一进古门寨的时候,就想着到贵府拜访,瞻仰一下老爷子的英姿,只是因为一些军机要务给耽搁了。迟迟等到现在才来看望您,您不要见怪才是!”

何谋全“满面笑容”,不住地向贾富贵拍着马屁。

贾富贵摆摆手,张了张嘴,苍老的嗓音响起。

“大人乃是皇上委命晋州的特使钦差,身份尊贵,应该是我向您拜访才是。”

“只是我身体不太好,而且又怕大人忙碌,我一介布衣,也没敢叨扰大人,没想到大人倒是亲自登门,这真是令贾府蓬荜生辉啊!”

两个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何谋全便将话题引向正轨。

说道:“贾老爷的身体不好,听说是心口时时疼痛,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近来倒是不疼痛了,只是常常觉得心口憋闷,不似之前刺痛了。”贾富贵说着,抿了一口茶水。

何谋全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听说贾老爷是因为听了一个云游的方士所说,以人心尖之血为药引,才将这心病治好的?”何谋全微笑着,问道。

贾富贵脸色闪过一丝尴尬,但是他满脸都是皱纹,谁能解读出来这位活了七十岁奸猾无比的老家伙呢。

只听得他开口答道:“确有此事,我前些日子大张旗鼓地在城内张贴了悬赏,终于,今天有人送来了一具无头尸首。说是刚被处斩,身体还是温热的,我就让人付了钱,买了下来,用其心血做药引,和药服下,现在觉得身体好多了。”

“贾老爷的药引都是如此奇特,不知道药材是什么?”何谋全好奇地问道。

贾富贵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药材倒还好一些,都是一些天材地宝,虽然珍贵,倒是也可以用银子买得到。那方士果然是一个有本事的,他那天一口气写下了整整一张纸的药材。”

“并且嘱咐我用这些天材地宝碾成粉末,按比例合在一起,蒸成窝窝头模样。”

“然后将人之心血滴在窝窝头的凹处,然后一口服下。”

何谋全听得心惊,好一个人血馒头。

对自己来说是人血馒头,对手眼通天的贾府,不过是银子的事罢了。

面上从容淡定,何谋全又开口道:“贾老爷用处刑之人的心血做药引,而不是活人的心血,可见贾老爷之仁义。”

“也许是上天见你是个善人,便全人之福,免去了老爷子身上灾病。”

贾老爷听得此言,乐呵呵的,他笑起来,露出光秃秃的牙龈,说道:“大人虽然年轻,但是我活了七十多年,您却是最了解我的。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可否愿意和我做一个忘年交?”

你配?何谋全当场就在心里骂了一句,但嘴上还是笑着说道“承蒙不弃,何某人能够交到像贾老爷这样富贵福全之人,是我的荣幸啊!”

“好!”贾富贵高兴地搓着手,说道:“人生难得一知己,今天还请老弟务必留在敝府,吃顿便饭。”

何谋全假意推辞了几下,被贾富贵苦苦留了下来。

二人相谈甚欢,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地,外面的天色就暗了下来。

前厅摆上宴席,半径很大的圆桌上摆下了几十道不重样的菜品。

饭桌上,除了贾富贵和何谋全二人外,还有贾富贵家中的男丁,由着贾富贵介绍,彼此通了性命,也算是认识了。

何谋全望着餐桌,见到餐桌上摆放着几样硬菜,其中一道是牛肉。他夹起了一片牛肉,举起筷子向贾富贵问道:“朝廷严令禁止杀牛,杀牛者诛,不知道这牛肉是从何而来?”

贾富贵笑道:“自家养的牛死了,不吃的话,总不能扔了吧?”

这肉口感这么好,哪里像死牛?不过何谋全也没点破,只是附和道:“像这种死掉的耕牛,不能买卖,扔之可惜。”

“还是大人明事理。”贾富贵称赞道。

随即,他讲道:“现在的朝局混乱,天下动荡,杀牛卖牛查得并不像过去那么严。过去我们这里哪家死了牛,户主是要拉到官府坐牢的。死了的牛,不能吃不能卖,要先向官府报备。有些农户,家里死了牛,便夜里偷偷地将牛剥了皮,然后切上几十斤肉贿赂给衙门里的差吏。”

“结果,”他咽下口中的牛肉,继续说道:“那老爷也是一个刚直的官,第二天,就将送牛肉的人锁到了衙门里,重打了五十大板,还罚了三百斤粮食。”

何谋全听了这些话,心头又是一惊。

从贾富贵那里,他了解到不少民生疾苦。

百姓们遇到一个贪官是祸事,却不曾想,有些时候,百姓遇到了一个刚正不阿的官,更是大大的祸事。

他不由摇头苦笑,和贾富贵应承着。

眼看着这晚宴就要吃到尽头了,何谋全开口道:“老兄,取心血的那一具尸体还在吧?”

“现在天气比较冷,尸体还停在那里,本来我想着找个时间让人处理了。”贾富贵老实回答道。

何谋全放下筷子,说道:“其实,这尸体也算是治过老兄的病,我倒是建议老兄将其好生安葬。”

贾富贵意外的看了何谋全一眼,说道:“一个贱命泥腿子罢了,不必大费周章,等会儿让人拖到乱葬岗埋了即可。”

“那倒也不必麻烦。”

何谋全摆摆手,说道:“这具尸体原是我军中一名犯事作乱的士伍,脑袋辕门上悬着。”

“既然他治了老兄的顽疾,我就将他的头颅摘下来,与尸体和其一处,安葬了吧。”

“大人统率诸军,自由大人做主。”贾富贵满不在乎,应承道:“那还麻烦老弟了。”

何谋全一笑,说道:“不麻烦。”

“老弟,请满饮此杯。”贾富贵举杯。

“不了。”何谋全婉拒,起身道:“军中事务繁多,老弟先走了。”

“那为兄就不留了。”贾富贵也没起身,自顾自端起杯子饮酒。

望着何谋全离去的背景,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一条泥腿子的命,也敢来找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