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兵临紫县

  • 窃国
  • 一只懒狗
  • 2281字
  • 2025-03-28 20:28:17

目睹城中百姓拖家带口从县城中逃走的乱象,刘道之不禁感慨道:“本王常在想,为何各地起义不乱,为什么高黄二贼始终剿不掉,为何各地流寇越剿越越多?而今一看,方知百姓畏惧官兵如虎,恐怕在百姓眼中,官兵和土匪没什么区别。”

许成良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开口。

傍晚时分,紫县终于安静了下来,张彻随即下令关闭四座城门,并率亲兵莅临城头。

中军大帐内,刘道之正与陈新甲进行总结谈话。

二人刚准备将曾州一行的所见所闻写成折子传回临江,帐帘却被掀开了,一股冷气窜了进来。

“王爷,陈大人!”

进来的是许成良,刘道之命他与另一名军官在城下盯着。

见许成良进来,刘道之心知必有大事发生,当下就把写折子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了。

刘道之止住正准备报告的许成良,然后命人给许成良倒了一碗酒,酒是热的,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许成良心中一阵感动,端起碗一饮而尽。

放下碗,见刘道之示意他讲,许成良就抱拳道:“王爷,张彻有动静了。”

刘道之点头道:“一一说来听听。”

许成良道:“紫县城内的贼军收缩了前沿阵地,城里也不小的动静,城楼上的贼兵也少了好多,末将猜测张彻那厮是想趁夜弃城而走。”

刘道之道了一声好,命许成良继续盯着,许成良走后,刘道之立即对陈新甲说道:“以本王之见,不如马上派人劝降张彻。”

陈新甲附和道:“张彻此人并非孙辅国亲故,想来应该不会铁了心给孙辅国卖命,而今我军十倍于他,而且他并没有援兵来增援。大军压境,围而不攻,张彻此刻定然六神无主,心中甚为恐惧,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则张彻必降。”

刘道之大喜,立即叫卫兵来磨墨。

磨好墨后,刘道之亲自提笔撰文,一炷香后,写给张彻的劝降书信写好了。

陈新甲是刘玄指派的行军司马,名为协理军务,实则监视刘道之,刘道之心知肚明,因此在写好文章后便将其交给了陈新甲,让他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斟酌的地方。

陈新甲接到手里,细细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陈新甲连道三声好,说什么问题都没有,即使是翰林院的人操刀来写,也不如王爷你写得好,听到陈新甲的恭维声,刘道之不以为然。

他也不知道陈新甲是真夸还是假意恭维,但他知道这类文官大抵都是做场面功夫的高手。

随后刘道之叫来许成良,命他去敌营送信,同时又挑了十个身手了得的铁鹰卫士与之随行,即使张彻不降,有这五个铁鹰卫士保护,许成良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这十个铁鹰卫士当中,有一个女子,名为子规……

许成良在十名铁鹰卫士的护送下,来到了紫县东门门前两百步的地方,这个距离很安全,即使城头要放箭,也射不到。

许成良很小心,怕对方不问缘由就放箭,因此这样行事。

许成良大声道:“王爷不忍生灵涂炭,特遣我入城拜会张将军,请开城门。”

话音落地,城楼上露出一张半信半疑的脸,火把映照下,许成良得以打量此人,面相奸诈,眼神狡黠,衣冠不整,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那人看了许成良一眼,问道:“哪个王爷?怎么王爷也领兵打仗啊?”

“闭嘴!”

许成良冷声暴喝,阴沉道:“立刻开门,如若不然,大军立时攻城!”

被这么一喝,那人不敢多言,只是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且等着。”

说完便从城楼上跑开了,没过多久,这军头回来了,军头挥手道:“来啊,把他吊上来!”

城楼上慢慢放下了一个竹筐,只够一人乘坐,许成良大步上前,跳了进去,上面的兵随即使劲将其吊了上去,上得城楼后,张彻的亲兵立即解除了许成良的武装。

这是必要之事,许成良早有预料,因此也不反抗。

搜身完毕后,那军头便要带许成良去见张彻,许成良见他们没有把那十个铁鹰卫士吊上来的打算,便冷声道:“本将军的亲兵也要入城,尔等速速将他们升上来。”

那军头与另一名将领对视了一眼,那将领沉思少许,以眼神示意军头将那十个亲兵吊上来。

无非是十个亲兵,还能翻了天不成?

一番折腾,城头终于了事,那将领随即领着许成良与十名铁鹰卫士往城里走。

所过之处,张彻的兵都很惊奇的看着许成良一行,迷茫麻木的眼神中似乎也有波动。

许成良这才知道,曾州的兵和曾州的百姓是一个样。

孙辅国长期对治下军民实行恐怖统治,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中,这些兵日日担惊受怕,既怕上官毒打敲诈,又怕自己会因为犯禁而被活埋斩首。

张彻的兵坐在街道两边,正准备应战,他们的眼神麻木而空洞,无精打采的坐在那儿,头望没有星星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偶尔黑暗的角落里也会传出几声笑声和怒骂声,或是女人的哭喊声,但很快就湮灭了。

街道上时时也有往来的曾州兵,三五成群吆喝着砸拆没人的房屋,拆门板,搬锅子,凡是能用的,一概带走。

这些房子原本的主人在白天的时候就逃走了,故而空了下来。

临到县衙的时候,许成良又看到一群士兵正在施暴,两个军头带着十几名士兵冲入一处院子,他们将躲在屋里瑟瑟发抖的人揪了出来,然后不顾其苦苦哀求,拆走了门板和煮饭用的铁锅。

藏在炕下的粮食也被这些翻箱倒柜的士兵找了出来。

眼见活命的口粮要被征走,这家人当然不肯,于是和士兵理论,结果上去理论的老头被士兵打烂了脑袋,登时就昏死在地上。

老头的儿子发火,跟那个动手的士兵打了起来,结果被那士兵捅了四刀。

士兵抽回血刀,一脚将男人的尸体踹开。

男子的妻子跪在地上,摇晃着男人的尸体,一边摇一边喊他的名字,两口子的两个儿子也站在娘身边跟着哭,这两个儿子看起来才七八岁左右。

许成良叹了口气,随即加快脚步。

入县衙一看,一名剽壮的汉子正坐在凳子上磨刀。

他身材魁梧,肌肉健壮,内着灰衣,外穿精良甲胄,见外面有人,便抬起头去看。

许成良迎着他的目光望了上去。

二人对视,许成良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凶残,对方也看到了许成良稳重的神色。

此人年纪轻轻,想来不过二十岁,怎能成为对方统帅的特使?而且还敢亲赴敌营,看来胆子也不小,其面色稳重非常,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