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圣良的命令下,白九和程山海迅速率部调头往城门杀去。
章承乔领麾下一千人马紧随其后,生怕慢了几步,接应朝廷入城的功劳就会被白九和程山海两人抢走。
萧圣良坐在一匹章承乔特意牵来的代步马上,领着卫宁、子规等人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后面。
信野东城守将吕长芳、施献奇、范贺偐等人在惊骇之中迎来了章承乔、白九、程山海三部近四千人马,望着黑压压的士兵和宛如火海般一眼望不到的火把,吕长芳、施献奇等人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这是谁的兵马反水了?
近四千曾州军将士抵达东城城门前,在章承乔等将领的授意下,密密麻麻的士兵们一边挥舞着手里的火把,一边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城门守军发出了呐喊声。
“开门!开门!开门!”
几千人的呐喊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也震得吕长芳、施献奇等人头晕目眩。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的兵马哗变了?”
一通示威后,章承乔挥手示意麾下将士停下来,随后催马与白九、程山海两人上前。
临近,白九对城楼上的吕长芳说道:“我是白九,吕将军可还记得我?”
听见白九的名字,吕长芳心头一惊,不满道:“原来是你,你率部前来是要出城?”
“正是,还请吕将军打开城门。”
“刘道之大军正在攻城,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你出城干什么?”
“与吕将军无关。”
吕长芳立刻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勃然大怒,拔剑隔空指向白九怒吼道:“你这畜牲是准备出城投敌?那先过了我吕长芳这一关!”
“呵呵……”白九冷冷一笑,毫不退让道:“在场诸位,谁不是天子之兵?白九归顺朝廷是天经地义,是弃暗投明,怎么能叫投敌?吕将军是识大体的人,不如随白九一起降了王爷,以免事后被朝廷诛杀九族,兴兵抵抗王师,是为谋逆大罪,按汉律是要诛九族的,吕将军是知道的。”
“吕长芳,你亲自在城头参战,信野今晚守不守得住,你心里有数!”
章承乔拔剑遥指吕长芳,大声说道:“信野城破,就在今夜,天子仁德,恩旨言明在先,曾州文武军政,只要归顺朝廷,一律不论往罪,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程山海附和道:“我们都已决定弃暗投明了,而今王师就在城外,吕将军快些开了城门,与我等一道迎接王爷入城吧,萧公公为我等作保,只要归顺就既往不咎,若是立下战功,萧公公还会为我等向皇上请求封赏,光耀门楣之机就在眼前,吕将军何必从贼至死?”
“一派胡言,你给老子住嘴!”
吕长芳愈发愤怒,指着三人厉声痛斥道:“先相公对你等不薄,二小姐待你们如长如亲,你们怎能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行釜底抽薪之举?禽鸟尚有反哺之为,你们三个简直畜牲不如!”
“吕长芳!”
萧圣良一声厉喝,拍马纵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凌空冲向吕长芳。
“射死他,射死他!”
吕长芳、施献奇大惊,急忙指挥麾下士兵放箭。
叮叮当当,萧圣良大袖一挥,将射来的箭尽数卷飞,踏上城楼后,便窜入密集的兵堆中,吕长芳大惊,惶恐失语,他的亲兵见状,便连忙掩护着他往远处撤。
可惜没跑多远,萧圣良久追了上来。
出手一招,杀伤击退了吕长芳的亲兵,再一招,吕长芳本人已被萧圣良活捉。
萧圣良叱责道:“内有四千猛士云集城门,外有朝廷禁军四万,你若执迷不悟,我立时将你斩杀,等晗王统率大军入城,你的家人无一可活,何去何从,速速回话!”
萧圣良话音刚落,子规立刻升起三颗烟花,城外秘密调到东门处的五千神策军士兵见到信号立马擂鼓助威。
一通鼓罢,五千人发出了震天响的咆哮:“开门!开门!开门!”
章承乔、白九、程山海三人麾下的曾州军将士闻声,也跟着咆哮呼应起来。
“开门!开门!开门!”
内外呼应,杀意冲天,一场火拼就在眼前,近万人的怒吼声回荡在吕长芳等将领的耳边,也冲击着东门一万多守军的心理防线。
如果内外夹击,东门的这一万多曾州军必败,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吕长芳、施献奇、范贺偐等人是孙辅国的心腹爱将,作战勇猛,对孙辅国也是忠心耿耿,孙辅国去世之前,还曾托孤于他们。
但现在,吕长芳等人的内心都陷入了犹豫的状态。
开门,对不起先相公的厚爱和信任,对不起三公子和二小姐郑重的委托交代。不开,大家伙儿都得死在这,本人及妻儿老小也会被杀得一个不剩。至于侥幸,吕长芳心里是一点也没有了。
恶战至此,城中可战之兵不满一万,周先童根本派不出部队来平叛!
虽说城内还有两万多郡县兵,但吕长芳很清楚这些郡县兵的战斗力,说白了,就是凑数的。
不说那几千斗笠人,也不说神策军,就说玉衡营、摇光营二营,这是属于北斗七营的禁军,多次参与平叛战争,身经百战,兵威将猛,甲胄武器精良,是朝廷最为精锐的军队。
城里这两万多郡县兵碰上去,只会有一个后果——一触即溃。
“再给你三息时间,降,免罪,不降,咱家杀你祭旗。”
萧圣良掐着吕长芳的脖子,如抓鸡崽子般将其从城头提到城下,吕长芳身高体大,足足有三百斤,萧圣良却只是单手就将他抓走了,而且还是凌空踏步。
城头的曾州士兵看得一脸呆滞,吕长芳面色煞白,以为萧圣良要把自己从半空中扔下去活活摔死,到萧圣良抓着他落地,他脸上的惊骇之色仍没有缓和过来。
徒手凌空抓人奔行,这等身手绝对是大成至圣!
这就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他是那个一夜之间尽屠斩龙门的韩貂寺,还是一举廷杖了二百余位朝臣的陈洪?
是那个制造了六大案的赵克礼,还是那个毒杀了五位皇族王爷的江方庆?又或是那个幕后策划望月谷一战并全歼了临云宗的萧圣良……
算了,是谁都不重要了,无论是哪个,都能一招杀了自己。
“三。”萧圣良开始倒数。
“二。”每一声都重重锤击在吕长芳的心上,也让章承乔、白九、程山海三人兵马的情绪迅速升温,许多士兵已举起了刀,,只须上头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同室操戈!
厮杀的战场上,士兵对将领有种天生的崇拜和狂热,自家大哥猛,他们就能信心满满。
没等萧圣良数到一,吕长芳做出了决定。
降!
放眼寰宇苍莽,能握秉乾坤、口衔日月者,只有住在长乐宫的皇帝,只有目前那个蛰伏在临江的少年皇帝才能主宰兴亡继绝!
韩令孜、赵克礼、萧圣良、江方庆、吴谨五大宦官,均是大成至圣,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威震武林的狠角色,王元垂、崔世虎、鱼检宗、董子业、关世原等武人,任何一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何谋全、临江公主、刘道之等皇亲国戚,也都是有勇有谋的盖代人杰。
而这些能撼动朝野风云的人物却都规规矩矩在那个少年皇帝身前听命,临江朝廷上有圣君口含日月,下有妖孽人才挥戈四击,当真是天命所归!
有这些人在,五边的高进和云徽的黄温别想改朝换代,在京师作乱窃取了神器的周延益也昌乐不了多久,别说是这些人,就是雪原的蛮族,也别想染指大汉江山!
皇帝收复曾州十三郡的决心已定,曾州一州之力,又如何是临江朝廷的对手?
与朝廷抗衡的下场只有灰飞烟灭,被皇帝彻底抹除在世上的存在,沦为后人口中的笑谈!
“罪职吕长芳向公公请罪!”
吕长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佩剑,以示臣服。
萧圣良松了一口气,目的终于达到了,能劝降一个是一个,多劝降几个,皇上必然大悦!
临江朝廷不仅要对付京师的刘齐伪政权,还要对付蛮族,加上新乐和曾州的战事,就是四线作战,财政负担已经到了极限,故而刘玄希望能尽快结束曾州战事,以曾州的军民的力量缓解朝廷目前的各项危机,此为其一。
二是朝廷讨伐曾州的理由是孙辅国不臣,曾州文武军民是从者,如果杀戮太重,会激起曾州十三郡百姓对朝廷的仇恨之心,不利于朝廷日后对曾州的治理。
作为皇帝,刘玄考虑问题很全面。
“开城门!”
萧圣良一声令下,章承乔等人麾下的士兵立即上前打开了城门,吕长芳、施献奇等人的士兵害怕被两面打击,巴不得立刻投降,此刻见老大吕长也跪地投降了,便不去阻拦。
信野东门大开,数万禁军潮水般涌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