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晌刚好去洗澡了,开门的是祈安,他手里拿着手机,游戏角色的语音响起,我一下就猜到了是什么游戏,祈安冲床的方向喊了一句,“陈桁时,知幸来了。”
完了又到浴室敲了敲门,提醒道:“蒋晌,佳佳和知幸来了,穿好衣服再出来。”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准备穿鞋的陈桁时,我俩对视几秒,祈安下意识“啧”了一声,头都不抬,显然不是对我们这个行为产生的不满,他一屁股坐到自己床边,皱着眉头警告道:“陈桁时,再不动一会儿举报你挂机。”
我赶紧说:“你、你们先玩儿。”
祈安的语气和态度变得也很快,他抬了下头对我们说:“随便坐,别站着了。”
虽说有三张床摆放到一起,但房间的空间还是很宽敞的,佳佳和我坐在一起,用自己的手机刷视频,他们俩打游戏也是又冷静又稳的,不会突然大叫或者说些脏话,所以我们互不影响。
蒋晌顶着一头湿发出来,穿了身较为清爽的夏天睡衣,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衣服,佳佳视线跟随,眼睛都直了,我没注意看他,注意力都在佳佳身上,我笑她这花痴样,陈桁时那边也结束了。
他直接关闭游戏,视线往上看我,“怎么了?突然过来了。”
“这个,觉得很适合你们,就直接拿过来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来,分别用手握住,递给相应的人,祈安丝毫不惊讶,笑着说很喜欢,接着就挂到了自己的包上,陈桁时看了好久,就是没接,当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的时候,他下床去翻摊开的行李箱,拿了个盒子回来,是个藏蓝色的礼物盒,“原来是为了让我装起来吗?我还以为,这就是我这一天的礼物了。”
这个礼物盒,是我等奶茶的间隙,和佳佳借口去上厕所买的,那个时候我就在考虑,要送哪个挂件和徽章给他们最好,祈安也有个礼物盒,但里面是有东西的,一个小摆件,本来想着让他以为我只会送他这个,再给个额外惊喜的,谁知道这家伙居然猜到了,果然青梅竹马间太过了解也有些不好。
我没想到陈桁时真的会把那个礼物盒收好,也没想到,他真的把它当成了我送他的礼物,那可是一个空盒子!我还以为他自己会觉得有落差感,毕竟我只说这个是给他的,没说其他,他却当礼物放起来了,他真的……太喜欢我了吧!
“我知道你肯定也会挂包上,但……上面不还有一个吗?”那个四叶草挂件——是我书包上的旧挂件,忘记具体什么时候换下来的了,就和他提了一嘴我要换,他就说自己缺个挂件,让我送给他,一带就带了好久,图案都要看不见了,他还留着。
我鼓起右脸,继续说:“你说一定要让你换下来的话,就要买个合适的盒子存起来,这个盒子,你想装旧的新的都可以。”
我得意地盘腿坐在他床上晃了晃身子,抬了下下巴求夸,他接过“礼物”,把盒子放在一边,紧握着手里的礼物抱住我,“知幸,我很喜欢,谢谢你,把我的话,把我,放在心里。”
感觉他要哭鼻子了,我赶紧回抱住他,轻轻拍拍,“有来有往啊,你去了趟外地不也给我带礼物了。”
蒋晌的床位就在陈桁时右边,他刚去阳台晾衣服了,这会儿回来,恰好看见我们抱在一起,有点疑惑地多看了一眼,可能还没习惯我们这样。
“别看了,你也有。”佳佳示意他坐到床边,他直视着佳佳,期待地眨着眼睛。
“你只能选一个,左手,还是右手?”佳佳故作神秘地握着拳头,收在了身后,我松开陈桁时,看他从床边拿过背包,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旧的摘下来。
我问:“为什么?”
他说:“舍不得用新的。”
我无奈地笑笑说:“我会再给你买。”
他摩挲着那个旧的,把新的放进盒子里,“生日过后我就换。”
“好。”
我转头看佳佳,蒋晌还没有做出选择,这俩人还挺有意思的,我和陈桁时对视一眼,往后一看,祈安也在看,这么说,继上次水族馆一别,我就没见过他们俩互动了,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嗯……”蒋晌左歪头,右歪头,似乎是想利用这种方式选择,佳佳快憋不住笑了,“哎呀你快点!我要回去了!”
蒋晌快把她的脸盯穿了,用那张可爱的脸展开撒娇攻势,“我两个都想要,如果选出来了,能不能两个都给我?”
“你想得倒挺美,”佳佳噘了下嘴,摇摇头。
“好吧……”蒋晌的小狗耳朵一下就耷拉下来了,可怜兮兮的,“我选左边……”
“噔噔~礼物揭晓!”佳佳伸出双手,合在一起,将手心摊开,像捧着珍宝献给他一样,她满意地看着蒋晌的情绪快速转变,快乐小狗一下就回来了。
蒋晌的眼睛真的一下子就亮了,感觉会冒星星的那种,他一手抓到自己手里放着,仔仔细细地看遍这份礼物,“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猜的啊,毕竟喜欢鱼的,又不只是我。”佳佳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傲娇地抬起下巴。
送完礼物我们就离开了,毕竟明天还有其他行程,回去的路上佳佳一直盯着手机傻笑,我撞了下她的肩膀,调侃道:“佳佳,你在冒粉红泡泡哦~”
“哦!真的啊?帮我收集一下,我要收藏起来。”
我:“???”
她小跑到前面,和我隔开一段距离,手机抵在唇瓣上,耳根有些泛红,说话也难得扭捏起来,“知幸,我好像,真的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真的有种自家小孩长大了的感觉,就是,很开心,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喜欢的人,那个抵触恋爱的她,遇到能让自己欣喜的人了,我走近她,好奇地问:“很愉悦吗?”
“嗯,也很,幸福。”
幸福就好。
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我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翻身下床去洗漱,佳佳紧随其后,我刷着牙看到身后头发凌乱的佳佳,自觉地给她让开位置。
我在她旁边照着镜子护肤,不习惯带化妆镜的我们都用的便携小镜子,有时方便有时不方便,因为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就进来黏着在洗漱的她了,她揉着眼睛和我说:“我梦到蒋晌了。”
“梦到什么了?”
“他和我签订契约那天,以及,献上了‘人鱼之吻’的画面,哇塞!别提多真实了,那相扣的手,那个吻,还有化作人的时候,第二次吻……”佳佳手舞足蹈地给我比划,叼着牙刷,一嘴的泡沫,可见她有多激动。
“佳佳……”我了然地看着她,“我有预感,这个画面,可能会成真。”
佳佳漱了漱口,继续刷,口齿不清地说:“你别说,我也有预感,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得好好打扮?”
“如果觉得太累太麻烦就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吧。”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我试着无所顾忌地去玩儿,去吃想吃的,喝想喝的,心里的不安却在蔓延着,我们去了当地几个著名的景点,还坐了缆车,也坐了游览车,一路拍风景,感觉相册都要被挤满了,当然,其中还夹着几张我们的合照。
景区真的好大,是光用腿走的话,会瘦五斤的程度,就连我这个平时挺喜欢走路的人都立刻放弃了步行。
“哇!那里那里!开到那里去!”佳佳坐在游览车后排,我听见她的声音,好奇地转头看,她指着的地方有一座山,上面青绿青绿的,像是树,距离有些远,我也看不太清楚。
开到一半我们就被告知前路需要步行,我们索性下车,把车停在特划的车位里,那条路还挺远的,我们还在途中发现了一片湖,湖的对面就是那座山,青山绿水,水天一色,这样的美景无人想要错过。
在这里逗留的人也很多,我们想找个空处拍照、欣赏,但和我们一样想法的人有很多,待着都没走,我一度认为,只能拍些不完整的风景照了。
没想到真能让我们找到一个空处,佳佳快速地把手机塞到我怀里,在那个位置摆pose,我们俩的拍照技术都很差,我努力找角度去拍,希望能起码有一张出片的,之前不是没有互拍过,就是……实在太糟糕了,就没留下来,估计也是没有其他人选了吧,他们的拍照技术她也不清楚,就只剩“知根知底”的我了。
我在一旁紧张地等待佳佳检查照片,关注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直到她全部看完,对我说:“有能用的!”我松了口气,心想,那就好,我也希望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以收获几张让自己满意的照片。
我们都是那种,拍照只会傻傻比耶的人,表情管理也做不好,笑起来都很僵硬,更不会去指导对方摆,她今天难得放开了胆子去摆pose,整个人都很放松,我也能明显得感觉到,她越来越能在镜头里展现自我鲜活的一面了。
今天陈桁时少见地拿出了DVD,我以为他是用来记录风景的,可没见他在看风景的时候拿出来过,反而是我,总发现他会走在后面,回头找他的时候,总能撞见他的镜头转向我,我下意识抬手挡住脸,有点抵触,也有点不好意思,“你干嘛!快点跟上来啦,不然放你落单了哦。”
他立马关闭,跑上来跟紧我,解释道:“只是想录个大家一起同行的背影,对不起,知幸,让你讨厌了……”
我挠了挠脑袋,试探问道:“你……是不是也想拍我?不是背影。”
“嗯,想,”他坦率地承认,怕我持续反感,他赶紧举手发誓,“你要是真的很讨厌,我保证不会再拍了,背影也是。”
我没有说过不喜欢,镜头后的人是他,我不会讨厌,我畏惧镜头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心底的自卑,我和他在石梯上,一上一下的对上视线,祈安他们知道我在等他,所以先往上走了。
不停地有人从旁经过,我望进陈桁时的心湖,伸手触碰平静的湖面,担忧地问他的真心,“会不会很难看呢?镜头里的我,是不是身材臃肿,脸大头大,我最不能接受自己的那样呢?”
“不是,”听见他的否定答案,我心头一颤,好似被他无形中握住那只手,他的心湖渐渐泛起层层涟漪,像一幅没有颜色,刚打好稿就足够生动的画,他看着我的眼睛,“你很漂亮,知幸,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镜头里,你都很好看,正如刚才捕捉到的画面,你眼里的惊讶,看向我的眼神,那直白的感情,都值得我珍藏。”
我松了口气,“就那么一瞬间,你就看出这么多东西了?”
他脱口而出,“人不就是为了几个瞬间而活着吗?”
我不解地笑问:“什么?!”
“为了,有你的每个瞬间,而坚持着。”话音刚落,我不受控地想后退,我后退一步,他逼近一步。我的眼神不住闪躲,这也太过直球了,我险些招架不住。
是啊,从前是,现在也是,不管有什么困难,他都坚持下来了,并且,还在坚持着。
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我抿着唇点点头,转过身往上走,慌里慌张地留下一句,“我批准了。”
“真的?!”他几步追上来,凑到我身边,撞了撞我的肩膀,追问道。
我爬楼梯累得不行,感觉有点腿软,有气无力地点着头,“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当‘素材’使了。”
“你不是素材。”陈桁时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眼里的风景。”
“啧,你……”我有点无语地看向他,“少说点儿吧你。”
我们俩真是,没法儿做到很甜腻,他敢说我都不敢听,腻歪不了一丁点儿,我们手背无意识地碰手背,谁都不主动,他耳根泛红,弱弱为自己证明,“我说真的!”
我趁他不注意小跑上了离他有段距离的石梯上,转身看他惊讶地抬起头,逆着光朝他笑着,声音在林间的石梯回荡,微风拂过裹挟我的心意,带入少年心间,我手做喇叭状,喊道——“那你只准看我!”
他跟着做出小喇叭回应我,“好!我们说好了!”
紧接着,陈桁时在下面抬起手,做出拉勾的手势,我也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我们在众人驻足观望的当下,做着这样的事,会不会很幼稚,会不会被嘲笑呢?
有什么关系?别人怎么想,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我们生活里的过路人,而我们,是彼此人生里的主角,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隔空拉勾盖章,心想,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