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月夜突击

酉时中的安邑城，暮色已深。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只有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疾行而过。

月光如水，洒在徐晃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他手按佩刀，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紧闭的店铺门窗。

“西市北街就是这几家。”贾逵压低声音，手指向街角几间挂着“猗记盐行”、“猗氏铁行”匾额的铺面。

徐晃微微颔首，右手抬起一挥：“破门！”

“砰！”

甲士涌上去一脚踹开紧闭的店门，木栓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铺内，几个伙计正手忙脚乱地搬运麻袋，见持刀的甲士闯入，顿时面如土色。

“军……军爷……”店铺掌柜的勉强挤出笑脸，额头渗出冷汗，“这……这是何意？”

徐晃冷笑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扯开一个麻袋——白花花的盐粒倾泻而出。

“你们猗氏私囤盐铁，意图扰乱市价图谋不轨，还敢狡辩？”他厉声喝道，“拿下！”

甲士如狼似虎地扑上，将挣扎的伙计按倒在地。掌柜的还想辩解，却被一名甲士一拳砸倒在地。

贾逵带着人闯入盐库，不多时又匆匆出来：“徐校尉，情况有些不对，这里只有少量存货，大部分定是被转移了！”

徐晃脸色一寒，目光落在被绑着的掌柜身上：“还想玩狡兔三窟？说！猗氏盐铁都藏在了哪里？”

“我……我不知道……”掌柜的嘴唇哆嗦的厉害。

徐晃眼神冰冷，猛地拔出佩刀，刀尖抵在掌柜喉咙间：“再不说，你真以为本校尉不敢杀人？”

掌柜吓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在……在城南别院……”

城南别院，高墙深院，猗盛之子猗赉正焦躁地在厅内踱步。

他刚收到消息，说城中几家盐铺和铁铺已被查封，他想联络猗盛，却根本找不到人，心中愈发不安。

“少主！不好了！”一名家仆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官……官兵把别院围了！”

猗赉脸色骤变，急忙大喝道：“快！召集人手杀出去！”

只不过，他刚冲出厅门，迎面便撞上已经破门而入的一群甲士。

月色之下，徐晃提刀走进，嘴角噙着冷笑：“你就是猗盛之子猗赉？这是要去哪儿？”

猗赉面如死灰，强撑着喝道：“你是什么人？没有王使君的手令，怎敢闯入猗氏私宅？”

这时，贾逵从徐晃身后走出，手中拿着河东太守令：“奉王使君之命，查抄猗氏囤积盐铁、哄抬物价之罪！”

猗赉还想挣扎，徐晃却已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捏碎了他的骨头。

“啊——！”猗赉痛苦的惨叫一声，随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搜！”徐晃冷声下令。

甲士如潮水般涌入，直奔别院的后院。

不多时，一名甲士来报：“徐校尉，后院内有两个巨大的仓库，一个是囤积生铁，另一个是装满了生盐！至于多少，还有待统计！”

徐晃眼中露出了喜色，生盐他不在乎，可是生铁，那可是军用战略物资。

“徐校尉！”贾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您看这几摞账册和几封密信，都是从柜子里的暗格中发现的！”

徐晃接过一看，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冷笑一声：“这猗氏竟还与西凉军和白波军有勾结，怪不得乱世之中家业还能做的这么大！”

猗赉闻言，心中惊惧的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徐晃冷冷瞥了一眼，挥了一下手：“带走！一个都不能漏！”

两名甲士得到命令，上前架起瘫软的猗赉，就向门外拖拽。

待封锁住别院后，徐晃看向贾逵：“贾五官掾，此处已经查封，至于剩下的你我分头行动。

我给你派遣一千骁果军，你去城外查抄所有猗氏据点，我领一部分骁果军负责城内。

你且记住，只要是猗氏的一律查抄，至于卫氏和范氏的，暂时封锁即可！不过……”

“在下明白，凡是反抗者，一律就地拿下！”贾逵抱拳领命，领着一千骁果军离去。

徐晃望着远去的一千骁果军，目光微冷。今夜之后，安邑甚至河东境内，将再无敢明面与天子和朝廷对抗之人。

“走！直奔猗氏大宅！”徐晃一声令下，领着骁果军远去。

翌日，晨光微熹。

天子刘协已经早早起身，虽然他成竹在胸，但昨夜的行动关乎大汉中兴，仍不免心绪难平。

在穆顺的服侍下洗漱用膳后，他便径直来到了安邑郡衙前堂内。

刘协端坐在案几前，指尖轻轻翻动竹简。晨光透过窗棂，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王邑与徐晃已在堂外候驾。

经过传唤，二人入前堂见驾。

王邑与徐晃肃立阶下，而且徐晃甲胄还未卸，身上犹带着夜露寒气。

“臣河东太守王邑，叩见陛下。”

“臣骁果校尉徐晃，叩见陛下！”

二人齐声行礼。

刘协合上竹简，淡淡笑了笑：“起来吧。昨夜之事办的如何？”

王邑上前一步，双手呈上奏报。

刘协摆了一下手：“朕不想看，你直说就行！”

王邑领诺后，忙说道：“回陛下，昨夜共查封城内外粮铺三十二家、盐、铁行二十五处，至于具体数目还未来的急统计！”

眼见天子刘协目光一闪，他又补充道：“不过据臣估算，猗氏存粮应有十万石以上，生盐也超过十万石，而生铁更是达百万斤！

此外，在查抄过程中中得到了一些信件，发现猗氏曾与白波军和西凉军有联络。”

说着，王邑呈上了一些信件。

穆顺忙上前接过，又呈给了刘协。

刘协接过一看，不禁心中大怒，轻拍了一下案几哼道：“朝廷的钱财都喂了这些蛀虫，一个商贾猗氏竟有这么大的能耐，杀之都不足以泄民愤！”

他平息了一下怒气，问道：“猗氏传承数百年，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家当？还有那些盐池和铁矿呢？”

王邑咽了一口唾沫，回道：“陛下说的是，猗氏产业遍布大汉诸州郡，至于昨夜所查抄的只是猗氏产业的一部分，其余的都是在安邑县外，暂时还无法触及。

不过河东境内的，臣已经派五官掾贾逵继续查抄。至于盐池和铁矿，也是如此，且安邑县内的已经全部查封，静等陛下圣裁！”

刘协这才面色稍缓，稍作沉吟说道：“所抄粮、盐、铁等物资全部归朝廷所有，至于盐池和商铺之类，则收归官营，你将接任大司农，你来处理吧！”

他顿了顿：“那涉及卫氏和范氏的，你们怎么处置的？”

王邑心中略松，笑着回答：“遵陛下旨意，一律封锁并不查抄！”

“嗯！你们做的不错！”刘协赞道，“行动迅速，处置得当！”

说到此，他吩咐徐晃：“这段时间，你要协助执金吾维持城内秩序，若有异动者，不必拘束！”

“臣领旨！”徐晃未插一言，直接领命而去。

徐晃离去，堂内一时变得寂静，就连晨鸟的振翅声都清晰可闻。

王邑略一迟疑，又道：“陛下，还有一事。卫觊请求面见，说有要事向陛下禀报。”

刘协目光微动：“卫觊？他现在何处？”

“回陛下，卫觊、卫固和范先目前被关押在各自府内，由甲士看守。至于猗盛，则押入了狱中。”

刘协指尖在案上轻敲两下，若有所思：“卫觊......”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此事朕会亲自处理。”

王邑低头领命，退了出去。

这时，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射入堂内，刘协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河东的天，终于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