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壁画

活动着被抓到僵硬的手，罗兰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另一边魔女在羊皮纸上写好字后，将纸笔推到他的面前。

简单看了一下，内容非常简洁没什么文字游戏的空间。

看完后，罗兰点了点头，羊皮纸飞回到魔女身边，自动折叠后钻入了她的帽中。

那支羽毛笔则飞回她的手中。

“很高兴你能答应。”

魔女在虚空中画下一串咒语。

咒语在空中扩散成光斑，分别飞向两人。

“别说废话，我该怎么出去。”

“那应该问自己。”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不是应该协助我离开这里吗？”

“没错，但第一步就还请先生回忆一下，该怎么样出去。”

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罗兰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只抓到一些诸如火焰，和尖叫一类的破碎信息，完全联系不到一个地方。

睁开眼睛，带着迷茫的眼睛看着魔女，他摇了摇头，

“那时候事情太混乱了，想不到到底发生什么。”

“不，或许已经找到了。”

因为帽檐的原因，已经站起来的罗兰自上而下自然看不到她的脸，但依旧顺着她身子向着自己身后看去。

熟悉的鸢尾花插在那里，为古典的歌剧院带上了一丝新时代的气息。

用鼻子嗅了嗅，魔女切换语气：

“那真的是鸢尾花吗？本应淡雅的味道，如今却变得浓烈，浑厚，像是烈日下的果香，令人醉生梦死…”

“…招阳菊。”

随着罗兰说出这个词，淡蓝色的鸢尾花统一染成金黄的招阳菊。

一枚熟悉的银币，出现在离他最近的花蕊上。

拿起银币在手中翻动几下，罗兰看向魔女：

“其他的在哪里？”

“对啊，先生，其他的又在哪里。”

大脑像是被重重地锤了一下，扶住椅背稳住身形，嘴角划出一道无奈的弧线。

像是幽灵一样走到身后，魔女踩着他的影子，踮起脚伸手从后面盖住罗兰的眼睛：

“这是你的世界，比如说一个简单的问题，我可以透过你的眼睛观察事物吗？”

在罗兰思考的间隙，魔女将手收了回去：

“好了，反正现在我看得到”

罗兰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不会只是闲得慌，想和我玩玩吧。”

“当然不是。你只要好好回忆就可以，而我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回忆什么？”

“被你的记忆掩盖的异常。”

空间剧烈颤抖，座椅上的灰烬重新凝聚，一个个鲜活的人影出现在上面。

整个歌剧院几乎座无虚席，每个人都带着狂热的表情看向舞台。

如果不是他们的动作被“暂停”，如今歌剧院中应该早已响彻起海浪般的掌声。

看着面容模糊的观众，罗兰用真知之眼快速扫过。

蓝框像是音符一样在众人的身上跳跃，却始终没能找到哪怕一枚银币。

转而看向魔女。

转而看向魔女，却发现身后自己座位的两侧依旧是两摊不成形状的灰烬。

伸手触摸，细腻绵密像是可以用作物品的保养粉。

“看起来你回忆地不够深入，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始。瞧，现在看起来，总算配得上这场精妙绝伦的歌剧了，不是吗？”

看着舞台上的主角说着，随后魔女重新抬头，

“稍微走走吧。”

罗兰没有反驳。

原因很简单，如今这里确实不太适合继续观察。

此刻的空间因为“人们”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拥挤。

毕竟随着歌剧的落幕，不少人都前倾着鼓掌。

好在身为盗贼，他有足够的经验从中间的缝隙经过。

期间他也尝试着触摸那些人，上面还有着温度，老实说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加之招阳菊的香味，那些人身上的温度都高的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魔力的枯竭，罗兰感到自己的体力消耗的异常之快。

至于魔女则完全不闪躲，径直踩在椅子上，像是幽灵一样穿过那些人的身体。

脚步轻松而明快，且始终踩着罗兰的影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操作，罗兰总算来到了预留的通道内，红色的地毯从歌剧院的顶端一直延伸到舞台底下。

离了招阳菊那浓郁的芬芳，一股怪异的味道参杂入他的鼻孔。

罗兰蹲下掀起地毯，下层被一种怪异的液体浸染。

仔细嗅了嗅，发现复合着许多的的香味，而刚刚带给他强烈刺激气味则随着时间渐渐适应了。

“高级的油膏，榄香脂，芳香酚以及火药，不对应该是硫磺。”

一枚银币从中滑落到掌中，罗兰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魔女则得意地转过头来，看向舞台的的中央。

黑发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礼服，全身后仰停留在倒下的前一刻，而此刻散开的头发遮盖住了她的脸。

罗兰看了一会，转头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但魔女却依旧踩着他的影子，只是因为这次影子来到了他的正前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明白。”

说完她从罗兰的影子上跳了下来，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立刻在罗兰身上蔓延。

“你之前都做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要我解释魔女窃取别人力量的理由？”

“别太贪婪。”

举起两根手指交叉于罗兰嘴边：

“很可惜，答错了。”

“那你是谁？”

“人类称我们为七罪，你看符合哪个就是哪个吧。”

撇过她那平平无奇的胸口，内心吐槽道：

“极饿的魔女，贫瘠魔女。”

罗兰没有说出来，反而激发了魔女的兴趣，绕着他转起了圈。

每次踩过影子，都像是跳到背上，使得他很不痛快。

“你要我怎么样。”

“只是好奇而已，对于魔女来说好奇心是永无止境的。”

“所以写下了那本书？”

说完，魔女的脸却又鼓了起来。

“世界上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存在全知之书，它存在的本身就是对世界的否定。不过就最后的情况来看，这本书也只是记载了一些知识，算是坏心办好事了吧。”

听着这种指导瘾似的发言，罗兰一开始觉得像是傲慢，但听她的语气他突然想到似乎还有个也挺符合的。

回忆之前身体上接触时软趴趴的感觉，罗兰愈发认可这种想法。

走到红毯的尽头，踏上大理石制的地面，绕着圆弧形的墙壁边缘向着出口处走去。

魔女却停在了墙面的壁画前问道：

“你们的艺术这么超前吗？竟然用奇美拉装饰歌剧院。”

抬头看向壁画，狮头，鹰翼，蛇尾，标准的奇美拉模样。

蓝框跳动了一会锁定住蛇的位置。

像是火山岩凝固的鳞片间，闪烁着亮红色的光芒，像是流淌着熔岩。

“那是什么种类的蛇？”

“你问那本书都尚且要给报酬，何况是一个魔女。”

“想要什么东西。”

跳上罗兰的影子，魔女抬头看向罗兰露出得逞的笑容：

“怎么样？”

“快点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罗兰看着奇美拉的尾巴说道。

魔女低头看着地面，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瞳孔中映射着罗兰眼中的景象：

“我想想，这种硬质的黑鳞，加上这流淌的色彩，以及那标志性的黑棱锥尾部。可能是熔岩翼蛇，或者它的近亲，标志性带着翼膜的上半身没有出现，不好判断。”

“熔岩翼蛇？”

“一种常常生活在熔岩地面中的蛇类，在地脉深处活动，基本上不为人所知，主要是看到它们后准没好事发生，”魔女抬头看向罗兰，“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它们不得不逃离地脉，你知道吗？”

壁画中奇美拉身上的颜料先是糊在了一起，随后又渐渐分离成三种活灵活现的动物。

其中的“蛇”开始扭曲、分裂，像是要从壁画中分离出来。

“鹰翱翔于天，狮咆哮于地，而蛇…”罗兰在此处微微停顿，看着台下的人群，“蛇存于现实。”

那一刻，壁画上的蛇像是洪水般从墙中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