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悠然自得地走在前方，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不时仰头灌几口酒，步伐散漫却又快得惊人，仿佛脚下的山林只是他庭院中的小径。
而跟在他身后的沈墨和沈清池，却累得满头大汗。
沈墨几乎是一路狂奔，才勉强跟上那老者看似悠闲实则迅捷的步伐。
相比之下，沈清池要稍显从容些，但眉宇间的紧绷仍难掩疲惫。
一路翻山越岭，穿梭于密林之间，直至天色彻底暗下来。
老者随意选了一处山头空地，盘腿坐下，仰头喝了口酒，舒服地长叹一声。
沈墨则自觉地四处捡拾柴火，在沈清池的协助下，很快便升起一堆旺盛的篝火。
火光映照下，三人的影子在山壁上摇曳不定。
望着那跳跃着火焰的一人高的篝火，沈墨忍不住皱眉，压低声音对正在喂小蛇的沈清池说道：“这样烧火，会不会太招摇了？毕竟我们可是在山海绝地里啊。”
沈清池垂眸抚摸着肩上的莹白小蛇，淡淡道：“放心，你没发现今天我们一路上虽然看到不少妖兽，却没有一只敢靠近吗？”
沈墨愣了愣，回想起先前那些妖兽远远的就躲开，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正仰头喝酒的老者。
瞥了一眼正埋头喝酒的老者，心中暗自嘀咕：这酒，真有那么好喝吗？
要知道，星火城中号称最烈的酒，他尝过几次，都寡淡如水，不见得有多出彩。
思索片刻，他转身走向沈清池，伸手讨要了一壶酒，打算借机靠近老者，套套近乎。
他走到老头子跟前，手里晃着酒壶，故意在老头面前来回晃悠，甚至还轻咳几声，以示存在感。
可老头却仿佛入定般，眼皮都不抬一下，依旧仰头灌酒，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无奈之下，沈墨只好悻悻地坐到一旁，将酒壶搁在膝上，拔开木塞。
刚一揭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如潮水般涌出，沈墨嗅了嗅，连他这个不喜喝酒的人都被勾起了几分酒意，迫不及待地举起酒壶准备小酌一口。
然而，壶口刚凑到唇边，手中倏地一轻——酒壶不见了！
沈墨一愣，抬眼望去，只见原本侧卧的老者竟已端坐起来，手中正拿着那壶酒，眉眼微眯，眼神里透着一丝缅怀与惆怅。
老者轻轻摇晃着酒壶，壶中的酒液晃荡，带起一缕缕浓郁的酒香。
他没有看沈墨，却抬眼望向沈清池，目光中似带着些许打量与审视。
“春神酿啊……”老者喟然长叹，声音低沉沙哑，“百年没尝过了……你小子，是沈氏的人？”
沈清池站起身来，恭敬地抱拳道：“晚辈沈氏，沈清池。”
“沈氏的人跑到这山海绝地来做什么？当年死得还不够吗？”
老者仰头灌下一口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话语中似有隐隐压抑的怒火。
说完，他忽然想起旁边还站着个沈墨，目光倏地转向他，眼神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下一瞬，沈墨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你这臭小子，知道他要干什么吗？你就带着他往星火城跑！”
老者手上没用太大力气，可那一下却依旧震得沈墨脑袋嗡嗡作响。
沈墨捂着头，一脸委屈地瞅了瞅沈清池，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可看到沈清池那张淡然自若的脸，他却愣是没说出口。
火光中，老者眯起眼睛，面色不善：“说吧，看在这壶酒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沈清池面色沉静，淡淡一笑，他从空间法器中又取出两壶一模一样的酒，恭敬地放在老者面前。
老者见到那两壶酒，眼中神色微滞，似是勾起了什么回忆，沉默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已经到时候了吗？怪不得前几日碰见那小姑娘……唉。”
他挥了挥手，收下两壶酒，仿佛心事重重，不再言语。
沈墨坐在火堆旁，摸着被拍得发疼的脑袋，满心困惑，满腹郁闷——不仅没讨到什么好处，还平白挨了一巴掌。
可眼见老者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再出声，只得憋屈地缩回火堆旁。
沈清池喂完小蛇后，也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沈墨则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盯着跳动的篝火，目光有些失神。
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已有月余，可他依旧像个被人牵着走的提线木偶。
明明期待的是自由与冒险，结果却活得更加无趣。
他忽然有些怀念地球上那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还有那个只会在梦里才会对自己笑的女孩。
心神沉入灵海，石台上依旧是那三位。
苍空仍旧躺倒在石台上，脸色苍白如纸；霜璃盘坐于石台一侧，闭目不知在修炼什么；日渊站在石台边缘，背对着沈墨。
沈墨看了一圈，心底无端升起一股烦躁与无力感，旋即又退出灵海，目光呆滞地盯着篝火发愣。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手中放着一壶酒，不是刚才的春神酿。
“春神酿只有三壶，全是带给前辈的。”
沈清池的声音淡淡响起。
沈墨接过酒壶，眼神复杂：“你早就知道这些，是故意将春神酿给我的吧？如果我不向你讨酒呢？”
沈清池笑了笑，笑容淡淡：“我没那么聪明，这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你不要，我也会拿出来。”
火光跳跃，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这荒凉的山海绝地中，显得格外寂寥。
沈墨沉默片刻，仰头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口，辛辣中带着一丝清甜，滋味还算不错，但与地球上那些顶级佳酿相比，总觉得差了些火候。
沈墨抹了抹嘴角，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这种酒，在你们春神城能排第几？”
沈清池见沈墨将那壶酒一饮而尽，心中隐隐作痛。
那三瓶春神酿是专门带给前辈的，而沈墨刚才一口干掉的那壶，却是他自己珍藏许久的雨花酿。
“春神酿只有三瓶，全在前辈那里。”沈清池语气无奈，“而你刚喝的这壶雨花酿，虽不及春神酿，却也是春神城难得的珍酿。”
沈墨挑了挑眉，将空酒壶随手丢到火堆旁，嗤笑一声：“不过如此。等回到星火城，我给你酿个绝世佳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酒。”
沈清池看着沈墨的样子，笑了笑，没有接话。
沈墨抬眼望向夜空，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与傲然，也不与沈清池解释那么多。
等到那华夏传承千年的佳酿摆在这家伙面前时，才是他真正高光的时刻。